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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時一般死纏爛打,也不再蓄意蹲守在長公主府附近。
二人偶爾遇上,他全無向前的痴狂離奇,看起來業已恢復往常的風度翩翩。
躬身行禮時語氣不疏不近,分寸極好,想必連禮樂司郎中來了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元承晚早知男子薄倖,話裡喜愛尚且不及滿口齒。
牙齒姑且要到七老八十才搖搖欲墜,他們的喜愛卻可矢口否認,假作無形。
更何況如裴時行這般自來被人捧得高高的男子,就更是心高氣傲。
端看他近來體貌愈顯俊美,便知他早已走出挫敗,也如她所言忘卻前事,甚至已然四處開屏,等著下一個女子落入羅網。
長公主總算鬆了口氣,可裴時行卻心緒糾纏。
他鮮少有機會同元承晚會面,寥寥可數的幾次會面亦要拿捏著分寸,不再與她論及二人私事。
他受著那女子對他棄如敝履的絕情,再望自己如今匪夷所思的種種舉止,當真羞憤。
可貴主多情,他卻自來是潔身自好的男子。
他不過想求個結果罷了,無論好與壞。
這是其一。
他告假日久,臺中積壓的公務繁雜,時常天晚才能回府。
可裴時行硬是在此紛繁之機,親筆作出三篇文情並茂的時文,暗含褒貶,意有所指。
狀元郎的文墨自是被上京學子視為極佳的模仿範本,一時大受追捧,引發轟動。
全城坊市,各書院茶樓都盈滿學子誦讀論辯之聲。
頒政坊學子云集,裴時行在輿圖上計量過興化坊離頒政坊的距離。
料想他的文章應當多多少少能傳到長公主耳朵裡。
這才稍稍放心。
裴大人的時文自然傳進了長公主耳朵裡,元承晚聽著聲滿上京的“衛人化其上,淫於新昏而棄其舊室”。
恍惚聽到裴時行本人託古諷今的聲聲控訴。
不單如此,他朝堂之上的英姿壯跡也一併傳進了長公主耳朵裡。
晨間,長公主府。
宋定仍如往常一般來懷麓院稟事:
“昨日早朝時,裴御史參了右諫議大夫王軒瀆職,王軒當場喊冤,二人在朝堂上爭論不斷。最終王軒被當場收監候審。”
元承晚只當時聽過便罷,卻也在腹誹裴時行最近實在風頭太盛。
雖說裴郎在上京一向大名鼎鼎,但他近來似乎格外注重外在,衣著尤其鮮亮,頻頻出入宴會。
宴上打眼,宴後還要傳些瑰麗詩篇出來。
裴時行狀元出身,以往自然也有詩篇流傳,但皆為蒼鬱勁拔的詠史之作。
此番前所未有的哀怨訴情,雖篇章口吻控訴,卻顯然令他的人氣急速上升,一騎絕塵甩開其餘上京美男子。
元承晚卻覺他的屏委實開的過分勤快,令人憂心會否將他的豔麗翎毛開禿。
她幾乎要疑心是他一貫心高氣傲,從未受過女子冷臉,前次被她的言語刺痛,這才性情大變。
這一猜測在她親眼見裴時行入玉京樓時得到應證。
元承晚自出宮建府便時常混跡玉京樓,早已是此間熟客。
她出入玉京樓不要緊,可裴時行至此就是破天荒。
長公主殿下彷彿親眼見證純直臣子的墮落腐化,不由生出幾分江山危矣的哀嘆。
裴時行今日一身鴉青雲紋錦袍,沉穩持重,霎時將在場的樂工伶人、世家子弟都襯成了青嫩軟弱的小白臉兒。
這自然也是他的用心。
待入席見禮時,四面收到好些小肚雞腸弱男子的怨毒眼風,裴時行只覺渾身通暢,心胸益發痛快。
他唇角笑意溫潤:“聽聞殿下今夜於玉京樓設宴,席間俊彥才子雲集,臣不請自來,萬望殿下海涵。”
這倒的確是元承晚會幹的事。
不必向特定人發放名帖,隨心挑個日子便擺酒設宴,不拘男女,無論你是王公顯貴還是貧家學子,只消當場作詩一首,才華得長公主首肯便可入宴。
才思敏捷得長公主青眼者,還可獲賞銀百兩。
這誦詩宴或許一月數次,或許幾月才有一次,全憑元承晚心意。
不過無論是圖長公主這個人還是圖賞銀,抑或只是為了親自一觀這位豔名遠播的美人,元承晚的宴會一向賓朋滿座。
原本座中眾人已輪過一圈,正作片刻休息。
觥籌交錯者有,不羈閒坐、賞絲竹之樂者有,閉目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