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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來長眉入鬢,一雙眼龍驤虎視,鼻若懸膽。
此刻目色凌厲地盯住眼前臣子,威壓甚重。
裴時行卻不受這威勢影響。
只正肅面色,清聲答道:
“臣奉陛下之命出巡劍南道,一路上民康物阜,百姓安居。只是在臣途徑劍南治下長平縣時,曾親眼目睹諸多稚齡幼子,他們身上挎著布袋,三三兩兩分散於道旁,拾取石塊。
“細問方才得知,他們尋的是上頭附有白晶的硝石。
“蓋因鹽價過高,普通百姓難以負擔,只能以硝來替代食鹽。
“歷代以來,鹽鐵均由官府專營,劍南並非產鹽區,但也應當有官府售賣的官鹽;只是如今,泰半食鹽都被民間的商戶私人收購,由這些商賈自其中大肆牟利。
“剩餘的一半鹽即便收歸官府躉賣,卻因量少、運輸路途遙遠而被層層加價,致使非鹽產區的普通百姓難以負擔。
“甚至如臣所見一般,不得以尋石上的結晶硝來作代替。
“可是長此以往,於國計民生皆大有不利。”
裴時行看了眼皇帝,見他的神色愈聽愈凝重,頓了片刻,複道:
“臣請求陛下,設鹽鐵使來監管十三道鹽運一事,並在產鹽區設立鹽院,每年應季,皆交由官府統一收購,嚴懲私人販賣;
“在離產鹽區較遠的地區設立鹽倉,常年儲備,防止有人哄抬鹽價。”
他盡數道出自己於顛簸路途中反覆思量的計策,又將官府記錄說與君王。
“如今大周每年鹽稅收入為四十萬,但僅依江南兩道的鹽產量來計算便不止此數。因此,臣以為,此事若辦成,於民生於國體,均有大利。”
皇帝聽了他這一番陳述,目中流露出讚賞,卻並不出言。
只在裴時行準備告退時,皇帝出聲喚住他:
“含光,你和晉陽是否有何過節?”
裴時行面色如常:
“長公主千乘之尊,臣萬萬不敢忤逆殿下。只是臣身為御史,理當為陛下彈奏不法,肅清內外。
“長公主夤夜宴樂有違禮法,故臣斗膽上奏。”
談及妹妹,皇帝整個人多了一絲柔和。
元承繹輕笑道:“這等宴樂,多是年輕子弟與貴女參與其中,晉陽尚未婚配,知慕少艾,便隨她的意。
“日後再遇此事,卿不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朕這唯一的皇妹便是。”
裴時行一貫俊朗卻冷淡的面色上看不出什麼,只唇角微壓,點頭應是,他自是知曉,這些年來上京一直風傳他與長公主不和。
但裴時行自認,他並沒有一絲一毫針對長公主的意思。
自己弱冠出仕,伏惟不負皇恩、不負家族教養,端看他巡查劍南道兩月,方才歸來,連一口氣都沒喘勻就參了長公主一本。
便可知他的兢兢業業。
只是此番,連皇帝都嫌他盡職過了頭。
年輕御史退出殿外,抬頭看一眼湛藍清澈的天。
只見群雁振翅而過,不留痕跡。
他目中不辨喜怒。
皇帝的話令他警醒三分,他的確不該過度關注長公主。
是他逾矩,失了分寸;是他因旁的東西亂了心。
只是——
裴時行藏於袖中的右手指節相錯,輕輕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