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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內的三萬大軍讓出了一半的軍營,終使得所有參考士子的食宿得以解決。
這次士子大量湧入,金城郡州衙卻是最大的失敗者,他們也動員民眾安排了部分士子,但這些沒有一文補貼的民眾卻被巡邏士兵以‘未經縣衙許可擅自留宿生人’的罪名處予重罰,這次偶然的事件強烈地向金城郡民眾暗示,真正的官府是縣衙而不是州衙。
不過和這次盛況空前的書院入學考試相比,這次縣州之爭只是一個小小的花絮,很快便被城中熱烈的氣氛淹沒了。
離考試還有五天,考試的題目型別便已向考生公佈,考策論及做詩,並以策論為主,這一下讓許多臨時苦背《論語》、《中庸》計程車子都傻了眼,但很多聰明的考生都猜到了策論必然會偏重河湟和河西,一時間,各個客棧、酒樓中充滿了士子們對收復河西及安西的辯論。
這天中午,張煥帶著幾個從人在城中微服私訪,想聽一聽這天兩天下屬們總提到計程車子辯論,繞了一圈,又不知不覺來到了城西的西湟酒樓。
今天,西湟酒樓和往常一樣熱鬧,擠滿了前來就食計程車子,不過今天卻格外吵嚷一些,掌櫃告訴張煥,有兩個士子就彷彿天生的冤家對頭一般矛盾尖銳,在酒家二樓爆發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張煥有了興趣,便快步上了二樓,只見數百人裡三層外三層,把一個靠窗的位子圍得水洩不通,兩個親兵擠開一條路,將張煥讓到了最裡面。
只見桌案面對著坐了兩人,皆橫眉冷對,就彷彿兩隻欲開斗的公雞。
這兩個人一個年紀略長,已三十餘歲,叫做李吉甫,河北趙郡人,名門之後,他酷愛遊歷,曾追隨其族兄大詩人李白到過大江南北,今天他來隴右倒不是為了應考,他在四月時已經由門蔭入仕,官拜從八品的都水監主簿,這次是來隴右公幹,適逢河隴書院考試。
而另一個卻十分年輕,剛到弱冠之年,叫做牛僧孺,隴右安定郡人,出生寒門,他與李吉甫本無瓜葛,只是和他同桌吃飯,但李吉甫在暢談科舉任官時抨擊寒門子弟只知死讀書,不通人情達練,缺少良好的家族教育,遠不如名門子弟,所以門蔭制要比只懂一詩一文便可為官的科舉制好得多。
此言激起牛僧孺強烈不滿,他憤然道:“以公之所論,天下只分貴賤便可,貴人生生世世享受榮華富貴,獨舉官場權力,而賤人只須躬耕田壟,任人宰割,豈不聞魏晉之短亡就在於人分貴賤,庸人於朝、賢人於野嗎?難道我大唐之強盛不就在胸襟博大,以科舉取天下之賢士嗎?”
“黃毛孺子,不弄懂我的意思就大放厥詞。”李吉甫輕蔑地望了他一眼,用手指敲了敲桌案不屑一顧地說道:“我說的門蔭並非名門望族子弟不讀書便可為官,而是讀書只是個基礎,但真正為官又何須做什麼學問,要會協調上下級關係,要會平衡不同利益者的訴求,這就需要能力,而這種能力不是讀讀書就能得到的,再者,名門望族為了家族長遠,又怎能不盡出精英,事實上我大唐百年來,公卿名相也都大多出自名門。”
“那是因為你考不上進士才說這等無恥之話。”牛僧孺毫不留情地批駁他道:“難道科舉制度就沒有想到你說的能力問題嗎?難道考中進士就可以做官嗎?科舉只是考才華,其後的吏部考才是考幹練,既用公平的手段把才華橫溢者選出來,再用務實的辦法從中挑選適合為官者,這樣一來,我大唐就會人才輩出、強國富民,而象你所說,選官只看豪門子弟,不過是矮子裡面拔高子罷了,我聞天竺國就有種姓制度,適合你的論調,不如我借匹馬給你,把你們家族搬過去吧!說不定你還能在那裡為相。”
牛僧孺的話激起了一片笑聲和掌聲,張煥也忍不住點頭贊同,他這次開考就是要公開反對朝廷的門蔭制,以公平選拔來贏得讀書人的心。
這時,李吉甫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冷冷道:“幼稚!你還真以為天下有公平之事嗎?自古以來權力就是為了維護少數人的利益,幾時會用它來主持公平?當權力腐爛掉就會改朝換代,再腐爛再改朝,週而復始,千百年來無不如此。”
“這位仁兄不是來考試的吧!”張煥終於忍不住出頭了,雖然李吉甫說得有一點道理,但他的話在人人渴盼公平而來隴右應考的氣氛顯得十分刺耳,他望著李吉甫哼了一聲道:“若仁兄是來應考的,我們歡迎;可若是嫉世憤俗,刻意來破壞這次書院考試之人,你要當心禍從口出。”
說完,張煥冷冷瞥了他一眼,轉身下了樓,他隨即命親兵道:“給我調查這兩個人的背景,越詳細越好。”
親兵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