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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高呼,“張使君萬歲!”
當生活的壓力已經遠遠超過了生命的尊嚴之時,這一刻,朱泚造反已經不重要了、崔慶功割據已被拋到腦後,收復安西故地也已變得十分遙遠,在維持生命的糧食麵前,張煥的名聲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如日中天。
車隊行至朱雀門前,裴俊率領數百名官員親自來迎接糧車的到來,行在隊伍前面的杜梅翻身下馬,快步上前向裴俊深施一禮,“啟稟相國,隴右第一批五萬石糧食已經送到。”
裴俊認識杜梅,他連忙笑著拱拱手,“杜先生一路辛苦了。”
裴俊走到糧車前,重重地拍了一下厚實的糧包,暗暗地嘆了口氣,就是為了它們的到來,自己不知做出了多大的讓步。
“相國,本來我們打算走水路,但渭河已經結冰,只能用糧車運送,都督的意思是,如果朝廷能提供運送馬車,我們爭取在新年前送百萬石進京。”
“難為張尚書想得如此周到,此事我會著令太府寺去辦。”裴俊笑著點了點頭,回頭吩咐太府寺卿房宗偃道:“把糧食直接運到常平倉,先平抑長安的糧價。”
房宗偃答應,立刻上前去和杜梅辦理交接手續,裴俊又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便登上馬車回了大明宮,很快,長安的米價已悄然下降到了二百文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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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國,你聽見沒有,居然有人在喊萬歲。”裴俊的朝房內,工部尚書王昂一臉怒氣,他的眼中已經掩飾不住內心的嫉恨,狠狠一拍桌子道:“此人分明是在收買民心,我們決不能容忍他如此放肆!”
如果讓王昂自認此生最幸運之事,那就是兒子沒有娶崔寧為妻,雖然女兒最終嫁給了崔雄,但畢竟和崔圓沒有關係了。
三年前,自崔圓倒臺後,王昂便毅然投靠了裴俊,又成為他忠實的一條狗,王昂善變,但有一點他卻始終堅持不變,那就是對張煥的嫉恨,早在張煥第一次登上朝堂之時,他便對張煥有一種刻骨的仇恨,這種仇恨最早源於張家家主繼承人的生變,它有點象酒,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反而愈加醇厚。
儘管對張煥恨之入骨,但王昂有自知自明,張煥已經勢力雄厚,不是他能招惹,他便把這種恨深埋在心中,殊少表現出來,直到二十天前,一艘神秘的船隊襲擊的宜都的駐軍,王昂立刻猜到,這隻能是張煥從蜀中派來的軍隊。
就彷彿一顆火星投入盛滿了火油的缸中,積壓了太久的怒火驟然爆發了。
火油的爆發卻不能傷到裴俊一星半點,裴俊身邊就彷彿有一面看不見的牆,將王昂的怒火統統彈了回去。
他在批閱奏摺,姿態從容、神色寧靜,絲毫不被王昂的怒氣所影響,還不時沉思奏摺中的措詞,是他真沒有將王昂的話放在心上嗎?
不!當然不是,當河東密信從昌化郡送來之時,裴俊便完全明白了張煥的真正用意,也明白了所謂刺殺事件的真相,愚蠢的朱泚竟成了別人向上走的墊腳石。
張煥是要合法地奪取鳳翔,而最終目的就是他所提三個條件中的第三條:‘兵部’
緊接著,韓慶彈劾李莫的奏摺也到了,一個完整而周密的計劃便清晰地擺在裴俊的面前,遇刺—漢中動盪—隴右出兵—淮北緊張—裴家軍東去—昌化郡移民—李莫被彈劾,計劃周密得讓裴俊讚歎不已,就彷彿它是一件異常精美的瓷器,讓他不忍打碎。
事實上,一個糧食問題,一個漢中問題,就象兩條繩索,已經將他的左右手牢牢綁縛,然後,張煥便從容地在他面前製作這隻精美的瓷器。
而眼前的王昂,不過是一隻在他耳邊嗡嗡亂叫的蒼蠅罷了。
裴俊寫完了最後一句話,放下了筆,對王昂微微一笑道:“王尚書有沒有接到張破天的邀請書?”
渾不對題的一句話使王昂一怔,他立刻便反應過來,裴俊不想談張煥之事,‘為了一點糧食就給人當馬騎嗎?’王昂心中暗罵一聲,他臉上卻堆滿笑容道:“我當然收到了,好像是.....”
王昂在努力回憶那份被他扔到茅廁裡的邀請書,上面的時間是幾日?
“十二月十七日。”裴俊淡淡道:“也就是張若鎬下葬五年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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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昂從中書省的大門裡沮喪地走出,外面明亮的陽光將他的眼睛照得睜不開來,他站在臺階上發了一會兒呆,才無精打采地向停在臺階下的軟轎走去。
‘張家與王家是世交,王尚書那天也去看看吧!’裴俊冷淡的話語彷彿還在他耳邊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