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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裡地,馬車只走了片刻,便來到了盧府,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馬車緩緩在臺階前停了下來,盧杞帶著他的妻子楊飛雨在府門前早已等候多時了。
“盧侍郎,我來晚了,實在是抱歉!”張煥下了馬車,便拱手笑道。
盧杞笑著迎了上來,“哪裡!哪裡!張尚書肯來,鄙府已是蓬蓽生輝,哪裡還敢再有怨言?”
兩人對視一眼,皆哈哈大笑起來,那邊楊飛雨和裴瑩也是無比親熱,兩人早在武威時便關係很好,此時在長安相見,更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
兩家人說說笑笑便進了府門,盧家是大唐的老牌世家,唐初七大世家之一,雖然在中唐時已經衰敗,但從府宅的富貴大氣便可以看得出盧家的深厚底蘊,大樹參天,數百年的名貴古木隨處可見,在大片大片濃濃綠意中,偶然一角飛簷露出,卻是精雕細琢,畫工極為精美,走過一座用整塊白玉雕成的小橋,從樹縫中便可以看見氣勢宏大的盧府主堂,十八根兩個人都抱不攏的大立柱一字排開,整個主堂足可以容納兩千人一起用餐。
“久聞盧府是長安第一美宅,現在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張煥由衷地讚歎道。
盧杞捋須微微一笑道:“府邸裝飾得再好,也沒有張尚書府的地勢好,那可是開元名相張說的府邸,因位於九五之正位,張說還被人參過,我向現在太后一定後悔將此府賜給你。”
張煥亦笑了笑道:“張煥能走到今天,可不是因為住在什麼地方才得來。”
“說得好!”盧杞鼓掌讚歎,“大丈夫當自強,不經一番拼搏,怎能可能出人頭地,張尚書雖是世家出身,可比貧寒子弟還要艱苦幾分。”
在他們身後,楊飛雨和裴瑩沿著小河一路走,不時指點幾簇開得正豔的名貴花木,竊竊私語著,盧杞無比憐愛地看了一眼妻子,忽然低聲對張煥道:“實不相瞞於你,我這次請你來的真正用意,是想借機告訴你,你與崔小芙的爭鬥,我會站在你這一邊。”
張煥一怔,他沒想到盧杞說得這般直白,盧杞可是裴俊的心腹,他對自己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張煥一時想不明白,他也不回答,只笑而不言。
盧杞似乎明白張煥的心思,他淡淡一笑道:“我妻子只有一個親弟,她十分心疼於他,我為了給他謀個前程,便將他送進宮做侍衛,沒想到卻被崔小芙害了,連屍首都沒有,僅憑這一點,我就與她深仇難解。”
張煥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楊清一竟是楊飛雨的弟弟,難怪盧杞這樣說,他點了點頭,便道:“盧侍郎的心意,我領了!”
走過一條長長的迴廊,進了一扇月門,前面便是盧府的後花園,雖然夜幕已經降臨,但還是可以看得出後花園的美奐絕倫,在大片大片的花團錦簇中,隱藏著一座座亭臺樓閣,一條彎彎曲曲的水廊將各個精緻的建築物連在一起,而這一切竟然是建在一片湖泊之上。
前方站著兩隊十八名美貌的少女,皆身著白紗長裙,手裡提著橘紅色的燈籠,在柔和的光暈中,她們是彷彿是一群天上飛來的仙女一般。
楊飛雨見裴瑩十分喜歡這座後花園,便上前對盧杞道:“老爺,我想帶瑩妹先去遊玩一番,你們先喝兩杯酒,我們很快就回來。”
盧杞對妻子是千依百順,他連忙陪笑道:“不妨!不妨!你還可以帶張夫人去補補妝,我們自己會安排。”
兩女低聲笑了幾句,便在幾個侍女的陪同下去了,盧杞和張煥來到設宴的一座花亭之中,整個亭子都被花團團覆蓋,看不見一磚一瓦,就彷彿全部是用花來編成。
兩人坐了下來,一名侍女給他們奉了茶,張煥慢慢呷了一口茶,似乎不經意地問道:“我聽說朝廷財政狀況不容樂觀,究竟如何?”
盧杞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朝廷有錢,可惜只能看得到而用不了。”
“這是何意?”張煥故作不解地問道。
“錢不在長安而在廣陵,前年和去年在江淮各地徵收的五百多萬貫鹽稅現在還在廣陵,可惜就是運不來長安,還有八百多萬石的糧食,也堆在廣陵和丹陽一帶。”
盧杞不由長嘆了一聲,“漕運被崔慶功那賊人斷了,朝廷乾著急也沒辦法啊!”
“那左藏現在還有多少存錢?”張煥依然不捨地問道。
盧杞瞥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他還是照實說道:“這麼給你說吧!左藏的存錢只夠維持到這個月底,裴俊想方設法再搞到一些錢也只能維持到四月中旬,若到四月底還不能解決漕運問題的話,恐怕朝廷真的就難以為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