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月輪終皎潔

7. 枉凝眉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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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水流紅，閒愁萬種，無語怨東風。

——《西廂記》

喜轎已經搖搖晃晃的行了數里路，穿過了人跡罕至的小巷，也走過了人聲熙攘的大街，卻獨獨不見顧公子，或是其他人的身影。

我自然知曉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只是未免太過憂心，便有些無措地推了推青紜姐姐。

青紜姐姐的面上也不好看，卻不言語，悄悄示意我按耐住。

她細細地幫柳姑娘整理了一番衣襬飾物，見柳姑娘沉默，方才嘆了口氣，輕聲道：“姑娘，現下離那朱老爺的府邸還遠著，不若先叫奴婢悄悄換了您的衣裳。若是顧公子耽誤了，抑或是出了狀況，也好有個法子。到時您也好換了奴婢的衣裳，趁亂逃了。”

“你是自幼跟著我的丫頭，若明知那是龍潭虎穴，還要向你推進去，那我成什麼混賬了！便是下了地獄，閻王也饒不得我！"柳姑娘言罷，竟流下了一串晶瑩的淚水，“他來且不談，不來便罷！若是倉促嫁了，也是命。"

我與青紜姐姐面面相覷。儘管好說歹說，柳姑娘卻再不肯動了。

那位瑞王爺本是南下來替陛下辦事的，順便到此處遊玩小住。既結識了朱老爺，便暫住在他府上。朱家是城裡有名的大豪紳，宅邸修建的金碧輝煌，華貴不凡 ，體面得緊。

因著身份低賤，柳姑娘沒有資格從正門入，而是從角門處抬了進去。

府上的管家姓鄒，約莫三十四五的年紀，其貌不揚又身材矮小，卻是笑容可掬的：“姨娘且到那紅塵院中小坐罷。我家老爺和王爺殿下正外出遊玩，今日怕是不回了，免得姨娘久等，也是受累。”

“勞煩管家了。還請去歇息，奴婢們這便伺候小姐去房中休憩。”我衝鄒管家福了福身，上前往他懷中塞了一小封銀子，權當打點。

卻見鄒管家不著痕跡地往四處一瞟，見一旁簇擁者不少丫鬟婆子，便直直的將那銀子送回來，笑眯眯地開口：“姑娘切莫客氣，這本是我該做的，何必費這勞什子銀錢。只是怕姑娘還未習慣——姨娘如今已是那王爺殿下的妾室，還不改口，恐惹禍端吶。"

我微微一頓，不知說什麼才好。幸而青紜姐姐來替我解了圍：“這丫頭年歲尚小，怕不知事。剛才給銀子您，全然是當孝敬的。"言罷，向我示意一眼，雙雙簇擁著柳姑娘進了院子。

這院子的規模同蘭因閣相差無幾，是多少缺了幾分活氣。只見青紜姐姐向外張望了一番，便匆匆合上了院門。於是我扶柳姑娘往榻上坐了，恐她嫌披著蓋頭悶人，便幫她取下。

這一取，著實將我和青紜姐姐嚇了一跳。

只見柳姑娘滿面淚痕，淚水一刻不停地似斷了線的珍珠嘩嘩下落，竟生生濡溼了衣襟。她的神情失魂落魄的，眼睛呆呆地望向一處，十分空洞，完全失了往日的靈氣。"

“姑娘這是作甚！仔細哭壞了眼睛！"青紜姐姐驚呼一聲，撲跪在柳姑娘膝前，焦急萬分的從懷中掏出帕子為她拭淚。

“ 他竟哄騙了我！罷了，罷了，早知如此……"柳姑娘沉默了半天方才開口，一時抽噎個不停。這一開口更不得了，她哭的愈加梨花帶雨，令人憐惜。

青紜姐姐也惶急，卻因要緊著安撫柳姑娘，只好溫聲細語的去哄。

我亦匆匆地去尋了熱水銅盆來擱在一邊，供柳姑娘淨面。

她垂淚了半晌，才漸漸好轉起來，只是面色依舊憔悴，妝也哭的花了。青紜姐姐手巧，極快地描了個素淡的妝容，又伺候著換下繁複的衣裳，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小衫。如此一看，竟也清雅非常了。

眼見到了用膳的時辰。廚房裡派了個七八歲的小兒提著飯盒來送膳。

餐食並不豐盛，不過是一盤尋常葷肉並幾碟小菜。柳姑娘就著一碗清粥吃了幾口，便不動筷了。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