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月輪終皎潔

2. 長相思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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徑曲夢迴人杳。閨深佩冷魂銷。似霧濛花。如雲漏月。一點幽情動早。

——《牡丹亭》

話音未落，只見不遠處的轎子晃晃悠悠的停下來，一隻纖纖玉手拉開了轎簾，站在轎側的三兩丫鬟連忙傾身去扶。

我從未見過如此氣度的女子。

她不過桃李年華，如雲的烏髮被一支金簪鬆鬆挽起，眸如秋水，眉似遠山，行止間淺香醉人。

“朱老爺今日怎這般得閒，不去我怡然樓，倒跑到這種地方來了？”她淺淺瞥了我一眼，動作微頓，復又面向那衣著華貴的男人。

在陵安，有誰不知這怡然樓呢？這座青樓，是陵安城所有紈絝子弟揮霍瀟灑的好去處--只是，這般宛若謫仙的人，竟也是風塵女子麼？

男人哈哈哈大笑道：“不過是偶然起了興致，來尋幾位可心的人豢養著，也算個樂子。”

“兩位貴人…"長姊剛要開口，便被女子打斷。

“實不相瞞，奴家瞧這丫鬟是個順眼的，有意買下。只是不知老爺能否忍痛割愛了。"她的笑容恰到好處，言罷，又向身旁著綠衫的丫鬟示意。

那丫鬟極有禮數地頷首：“奴婢這就去取來，送到朱老爺府上。”而後轉身離開。

“素聞朱老爺好酒，巧的是奴家方得了幾壇上好的玉泉美酒。正所謂寶劍配英雄，紅粉贈佳人，那樣的珍藏，獻給您品鑑，再合適不過。”

聞言，那位朱老爺捻了捻鬍鬚，似笑非笑道：“都說柳姑娘才貌雙全，令人見之忘俗，今日一見，確是如此。佳人有求，我朱某定當滿足。告辭。"

他微微拱了拱手，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

我與長姊伏跪在地上，仍有些驚魂未定：“多謝貴人相救，草民感激不盡。只是草民生來卑賤，實不知該如何回報貴人恩德。”

我跪了半天，也不見她開口，只覺得她似乎一直看著我。正當我想抬頭之時，一雙柔如絹帛的手握住了我的：“我見你合我眼緣，有意將你買下，不知你可願意？”

恍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年隆冬。

那年糧食歉收，阿孃又無故重病，阿爹沒了法子，只好去數十里外的城裡請郎中，只留我一人在家中照看阿孃。

正是阿爹出門的那夜，阿孃的病情加重，眼見已無力迴天了，只求再見阿爹最後一面。

我日夜盼著阿爹回來，卻只收到他無故衝撞了城裡的貴人、丟了性命的訊息。阿孃也終未如願。

我記不得自己那幾天過得有多麼渾渾噩噩，鄉親們疑心是我剋死了爹孃，請來人作法祛除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