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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說:“那時家師便十分懷疑這些事都是盛大娘弄的手腳,她生怕媳婦奪去兒子之愛,竟下毒手殺死自己的媳婦,只是她手段毒辣好狡,不但瞞過天下耳目,更將盛存孝瞞得風雨不透。”
“你只當盛存孝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他只是在裝糊塗而已。”
“難怪他直到今日,還不敢續絃娶親。唉!此人倒當真不愧是位孝子!”
白髮者婦默默垂首:“他原來還沒有續絃……”忽然又厲聲問道:“但你怎麼會知道我便是水柔頌?”
“這位姑娘姓水,在下又看出前輩你必有隱痛,所以靈機一動,便試探著喚了一聲‘盛大哥’,前輩果然面色大變,那時在下便知道揣得已不遠了,唯一還有些懷疑之事,便是覺得前輩似乎比應有的年齡要老得多了,但後來一想,艱苦的歲月,憂憤的心情,自然易催人老,是以在下才敢斷言,前輩必定就是將近二十年前被盛大娘暗害的柔情手水柔頌!”
悽清黯淡的光線裡,只見這柔情手水柔頌幽靈般坐在地上,滿面俱是悲憤哀傷,顯已落入往事沉痛的回憶中。
水靈光睜大了眼睛,一會兒望向鐵中棠,一會兒望向她母親,忽也坐到地上,輕輕啜泣了起來。
良久良久,水柔頌方自緩緩道:“想不到你的思想竟如此敏銳,你……你揣得全都不錯。”
她咬一咬牙,恨聲接道:“約在二十年前,我五家在這山上與大旗門人苦鬥數日,終於稍稍佔了上風,但我已精疲力竭,又有了身孕,便悄悄去求盛大娘,讓我早些回去,哪知她聽了我的話,竟忽然獰笑了起來,她說絕不許我再生兒女,奪去她兒子的愛,我才自一驚,她已將我推下了懸崖,我雖能僥倖不死,但兩條腿卻已……”她面容又是一陣扭曲,忽然頓住了話聲,目光中立刻充滿悲哀與仇恨。
鐵中棠嘆道:“前輩你在那種艱苦的環境下,仍然生存了下來,晚輩實在自心裡佩服得很!”
水柔頌恨聲道:“那一段非人所能忍受的日子,將我折磨成這般模樣,但我畢竟還是活下來了!”
她那充滿仇恨的目光,緩緩移向鐵中棠,接道:“那時,我正和你此刻一樣,疲勞、悲哀,而又重傷。”
她面上慢慢起了一絲狠毒的笑容,望向鐵中棠道:“但我是女子,既有身孕,又成殘廢,情況還遠比你絕望的多,我還能在這種環境中單獨生存下來,你一個男子漢,為什麼不能?”
鐵中棠心頭一寒,道:“前輩的意思……”
水柔頌厲聲道:“我雖不殺你,但也不能養著你,你快些給我滾出去,否則……哼哼,說不得我只有動手了!”
她手掌一撐,掠回床上,再也不看鐵中棠一眼,水靈光伏在地上,低低啜泣,也沒有勸阻之意。
鐵中棠木然呆愣了半晌,他已用盡所有的智慧,要想打動水柔頌的心意,但此刻,他自知已完全絕望。
他緊握雙拳,抬起目光,掙扎著站起來,掙扎著走出去,但方出洞外,他便立刻倒在地上。
為了有用的生命,他願以自己所有的力量與智慧掙扎奮鬥。
但是,他卻絕不乞憐,更不哀求。
食水與山糧,已使他略為恢復了些許精力,但自洞內走出的一段路,卻又使他全身脫力。
他四肢舒展,仰臥在地,儘量鬆懈了全身的肌肉與神經,然後,他盡力集中精神,默默調息起來。
仰首望著天色,暮色已將降臨,一場更艱苦的奮鬥也已將開始——生存的奮鬥,不但艱苦,而且殘酷。
他知道在黑夜未來之前,他必須先要找一處棲身之地,才能躲避蛇蟲與蛟蟻的襲擊。
太陽落山後,沼澤間便散發出一陣陣白霧般的臭氣。
他尋了些枯藤綁在腿上,屏住呼吸,仔細選擇著道路。他行事謹慎仔細,絕不走失一步。
仰首望去,暗藍色的蒼穹,已現出一彎淡白色的月痕。
霧氣瀰漫,天色更黑,前面已漸漸不能分辨道路。
鐵中棠仰天嘆息一聲在泥澤中坐了下來,他已實在無法支援,當真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突聽一陣風聲,自身後掠來,水靈光已悄然到了他面前,一言不發輕輕扶起了他的身子。
剎那之間,鐵中棠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道:“水姑娘,你……”
水靈光搖了搖頭,鐵中棠只得頓住話聲。
在山窮水盡之時,遇著一個幫助自己的人,那時他心中的情緒,絕非任何一個沒有身歷其境的人所能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