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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杯酒後,他即推杯不再多飲,倒是矮金剛鮑玉好像興致很好,酒助人興,即席說了許多肺腑之言,對於關雪羽更是欽佩無極,大是相見恨晚,二人遂由武林各家絕學談到各派傑出風雲人物。
鮑玉原以為自己見多識廣,又比對方大上許多,哪知一經論及,才發覺到對方雖說年紀甚輕,卻是閱歷豐碩,論及各門派武功絕學,人物典故,真是如數家珍,且見識精湛,論斷中肯,這些典故人物,有多半意是鮑玉前所未聞,不曾聽說過的,不能不令他大感驚異,讚歎之極。
一席酒飯直吃到月上中天,鮑玉才盡興告辭,雙方定了後會之期,鮑玉這才依依不捨地去了。
關雪羽送走鮑玉之後,佇立院中,觀看了一下空中月色,只覺得腹中火熱一團,遍體生燥,心中微覺奇怪,他雖平日極少飲酒,但內功水平達到一定階段之後,實可千杯不醉,即使牛飲百觥,少作吐納之功,亦能將身內酒氣發洩乾淨,因而眼前這番燥熱倒是令他有所不解,卻也沒有記掛於心上。
返回房中,將散置桌上之狼藉杯盤整理乾淨,夜深了不便再麻煩店家,收拾之後,這才熄燈掩門,卻舍不下戶外月色,乾脆半敞著窗,盤膝榻上,讓陣陣涼風直襲臉上,如此練習吐納功夫,倒是恰當得很。
卻不知又是一件反常之事。
在平日,以關雪羽之實力,吐納十數逾之後,即可以立時靜守丹田,抱元守一,今天情形顯然有異,吐納之後,非但沒有輕快的感覺,卻是覺得遍體燥熱,尤其是小腹部位,有如火焚一般,瞬息間已是大汗淋漓。
由於來勢兇猛,事先並無徵兆,關雪羽先還能勉強鎮定,可是越到後來其勢越見凌厲,腹中燥熱,先還不過只是發熱而已,到了後來卻變熱為疼,那種情況就好像把五臟六腑置諸於鼎鑊之中,大火烹煮一般,直疼得關雪羽肝腸寸斷,冷汗籟籟直下。
他想站起來執行一番,哪裡知道才一轉動即發覺到雙腿麻軟,敢情伸動不得。
這一驚,直把關雪羽嚇了個魂飛魄散,想到行李之中帶有本門的“駕風急散”,最是奏效,情急之中,不作多思,這便去拿取,只可憐,這一點小小心願,亦不能從心。
當時咬著牙,忍著全身莫名的奇痛,只靠兩手力道,自床上緩緩爬下來。
他這裡費了老半天的勁兒,才找到了平日隨身攜帶的革囊,由裡面取出了那瓶小小的“駕風急散”,抖著手才自開啟,吞下一粒,只覺得一陣頭昏目眩,便再也支撐不住,頓時昏倒地上,人事不省。
第十七章細訴江湖事南柯一夢醒
那是一隻纖細白皙、修長適度的女人玉手。
那隻手此刻正自在關雪羽的臉上緩緩移動著,尖尖的指尖,溫柔的滑過他的發邊,把那些為汗水所浸溼的散亂髮絲一根根地理順了,攏向耳後,於是那一張頗具有男性英颯個性的面頰便自現了出來。
折騰了老半天,這張臉早為汗水所汙,左面一塊泥,右面一撮子青,這都是剛才昏過去的時候不當心跌倒碰傷和弄髒的。看到這裡,她輕輕皺了一下眉,搖搖頭髮出了一聲輕輕嘆息——
“真是的,老大不小的了,敢情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叫人看著心疼。”
姑娘心裡這麼想著,可沒出聲兒。
接著由對襟小馬甲的左岔盤扣處,解下了絲絹,抖開來,輕輕地為他揩著。
揩著、抹著,漸漸地,這張臉就益發的為之清爽了。
那一塊小小的碰傷,也為他細心地擦上一些專為治跌打損傷的“千金油”。
於是,不大一會兒的工夫,眼看著那小片青色傷痕,便為之消失。
鳳姑娘美麗的臉上,總算微微現出了一絲笑靨。
打從上半夜開始到現在,天光已微微透明,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她一直守候在他跟前,為他理氣、和血、定穴、順脈,最後把本身所練的無極罡氣,緩緩由對方脈門注入,直到與對方本身元氣相接,才算大功告成。
這一連串的救護措施,說來容易,設非是具有鳳姑娘這般內功的身手,更兼精通醫術之人,換在另一個人,或是兩者缺一之人,便萬難奏功。
關雪羽必然十分的累了,痛楚既失,更兼百脈暢通,不自覺地便沉沉入睡,苦的是鳳姑娘靜守一側,眼看著天光漸明,大半夜的折騰,可也有些倦了,想走吧,卻又有些放不下,總要等到他醒轉之後,問過了是怎麼回事,好好告誡他一番,以免下次再犯了,可就麻煩。就這麼,她一次次地耐著性子,便自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