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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一個金雞太歲已經令他遭遇到沉重的壓力,眼前的鳳姑娘亦令人莫測高深,未來的發展,究竟是友是敵,猶是不知,接下來的北丐幫動向,再加上一個落難中的女人李紅姑……這麼多的一股腦兒都岔集過來,真有些招架不住。而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加上了八老太爺等一干人及賑災銀兩之事,自然,凡是稍具俠心的武林人士,都不欲這批災銀落入惡人之手。
可以想知,這批災銀即將來皖的訊息,必然早已在江湖上傳揚開來,黑道人馬,蠢蠢欲動,大思染指實在是意料中事。
如果有關這批災銀的訊息,確實實在,未來江湖的一場爭奪大戰,萬難避免。可悲的是,到目前為止,就關雪羽所知,站在正道護銀一邊的,還沒有一人,也許自己便是惟一僅有之人了。
“你在想什麼?”
若非是鳳姑娘突如其來地這麼一問,關雪羽兀自陷於沉思之中,這才發覺到,敢情這位姑娘就坐在旁邊。
“啊!沒什麼……”關雪羽只有把八老太爺拿出來擋駕道,“只是在想這位八老太爺的事……他……實在是一個奇怪的人……”
鳳姑娘道:“你是說,他有些什麼奇怪的行為?”
關雪羽自不會把這兩日所見以及各方圖謀皖省災銀之事輕易道出,只微笑著搖搖頭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他不像是一個買賣人。”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買賣人。”
鳳姑娘接著道:“難道你還沒發現他的武藝高極了,很可能在你我之上?”
她回憶著方才的情景道,“尤其是一身輕功,簡直是不可思議……我在想,如果這個人存心不善,倒是要小心地防他一防了。”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算了,不要再談他了,好好的一個夜晚,被他這麼一攪,弄得一點興致都沒有了,我走了。”
關雪羽看著她,點了一下頭說:“不送。”
鳳姑娘一腳待要跨出,聆聽之下又偏過身來,一對眼睛涵蓄著無限迷離,似有情意地在他臉上轉了一轉,卻是欲言又止,微微搖了一下頭,便即遁身而出,頃刻之間,便自逍逝於黑暗裡。
颼颼的風在天空中迴盪著,田野裡放目四顧,只是秋收之後的淒涼——一片焦黃顏色。
稻子早已割了,只剩下半截枯莖,等待著殘年之後,一把無情之火,把它們焚燒乾淨,化成灰燼,然後在春雨泥濘裡,來上一場春耕,才能再顯露出久別的“綠”意。
石碑上刻著“石塘灣界”幾個字——這裡是屬於素有魚米之鄉之稱,江南產米最大區域之一的無錫縣界,順著眼前這條黃土驛道下去,另一站是蘇州,再下去是吳江縣,再走可就進了浙江省的地面了。
時間約莫在西時前後,正當晚飯時光,莫怪乎這一帶家家煙囪裡都在冒著煙。
池塘裡水淺了,卻養著不少鴨子,一隻只拍扇著翅膀,大傢伙都跟著瞎起鬨,“呷呷!”鴨鳴聲,多半里地外,都能清晰地聽見。
一個頭扎丫角的小姑娘,正把拌好的鴨食,分向缽子裡,那一群扁毛畜生卻顯得那麼躁,敢情是等不及了,喧叫著擠擁了過來,團團把她圍住,害得她手忙腳亂,手腳不經意地被鴨子扁嘴啄上,只痛得哇哇叫:“媽,媽——”
她媽正在灶頭上忙著哩,卻無暇分身管她,小姑娘被鴨子啄得遍體生紅,痛得哭了起來,丟下鴨食,拿起竹竿,只顧向面前鴨子身上亂打一氣,一時雞飛狗走,亂作一團。
卻有一人佇立塘邊,呵呵笑了起來。
那人是一個頭戴大笠,眉毛很長的和尚,一身杏黃色袈裟,看來已經很舊了,一手持著光溜溜的一截竹杖,背上還揹著行李,像是一個四方行走的化緣和尚。
小姑娘正自哭得傷心,見狀更是有氣,拾起地上一把泥土,徑自向和尚拋去,惹得面前鴨群四下紛飛,呷呷亂叫不已。
和尚笑道:“不要急,不要急,我來幫你。”
一面說,已來到了鴨寮近前,即見他把手上竹杖平舉當空,向著群鴨,作勢下壓,道:“無量壽佛,爾等扁毛畜生,亦膽敢犯人不成?”
一邊說,頻頻揮動著另外一隻大袖,像是風聲呼呼。
說也奇怪,這幾個不起眼的玩笑動作,卻竟然發生了無窮威力,那些原本滿天起飛的鴨子,忽然間俱是乖乖落了下來。
那個餵鴨子的小姑娘,原本擔心鴨子跑了,正自傷心,見狀頓時止住了哭泣,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只管奇怪地向和尚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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