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債賭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麼戈羅便是出生入死、腥風血雨的戰場上的勇敢的武士。
這種區別從容貌上也可以看出來。希羅於威嚴之中見端莊,具有不遜色於任何同類的憂雅氣質。
而戈羅則顯得很陰鬱。第一臉長,可能因為是公狗的緣故,唇吻又細又長,跟狐狸的嘴差不多。其次眼窩很深,因為深而顯得很陰險。眼睛卻象刀子一樣的又細又長。希羅的眼睛無論如何也說不上是圓的,但與之相比便顯得很圓。
從體毛上看也有顯著的區別。戈羅的毛呈茶褐色,顯得很駁雜。尤其是背部,色素很重。乍看上去,其紋理象是菱形。仔細一瞅,便不見了紋路。這樣雜色的狗德造還從來未看見過。而且,其尾巴又粗又大,且又是垂在地上的,這一點也有點兒象狐狸。
最主要的不同是戈羅從不吱聲,而希羅則常愛吠叫。德造從來未聽到過戈羅吠叫,嗥叫也只是偶爾聽到過。他曾經以為戈羅是個啞巴。直到聽到了它的嗥叫,德造才知道它原來並不是啞巴。
真是隻奇怪的狗。
戈羅和希羅是放養在外面的。
它們倆經常一塊兒進山。先回來的總是希羅。戈羅在進山之後,常常一夜不歸。它總是不知不覺地就回來了,根本用不著為它操心。即使回來了,也不象希羅那樣在德造面前搖頭擺尾地親熱一番。一回來,它就找個陰影的地方蹲下來。同樣是臥,希羅喜歡陽光下,喜歡開闊些的地方,而戈羅則總是挑選陰影的地方。
兩個一陰一陽,隨著它們的不斷成長,陰陽的分別也越來越明顯。
總有一天,戈羅會離去——德造有一種預感。一連幾代都是野狗,它和人的聯絡早已經淡漠,甚或已經不存在。戈羅的血液裡面對人的親近感已經消失殆盡。進山之後,夜裡不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許是它正在尋找同類。戈羅並不認為希羅是同類。它認為只有那些跟自己一樣的、有著同樣的陰鬱的外貌的野犬才是其同類。
——它要回到同伴那裡去。
德造把戈羅放養在外面。每個人都存自己的住處,同樣道理,狗也應當有它們各自的去處。
這隻狗跟自己很相像,德造暗想。不怕嚴酷,不懼黑暗,鐵骨錚錚,決不妥協。這種驚人的相似之處實在可悲。而且,正因為彼此酷似,反倒更容易互相排斥。
德造只想在古寺裡暫避一時,所以他把方丈裡的木板全部拆下來燒掉,根本不考慮將來。與此相同,戈羅也把德造對它的收養當作權宜之計。兩下都想打破目前的安穩處境。戈羅如刀一樣的雙眸在看德造時沒有絲毫的親熱,而德造的眼睛也是同樣冷酷無情。
春意闌珊,初夏將臨。
德造的生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蓬萊寺里人跡罕至。自從這裡變為廢寺以後,連基石也被人搬走了。沒有哪個好事者來拜訪。只有一年四季迴圈往復,不曾忘記了這裡。
靜岡淺間當鋪老闆藤兵衛被殺一事,雖然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但偏僻的伊那谷深處卻無人知曉。偶爾德造到飯田町去,間或也讀讀報,但卻遲遲沒見到此一事件已經了結的訊息。
德造寄希望於安和秋被抓獲。一旦被抓住,安和秋便不可能活著走出監獄。藤兵衛被殺,完全是安和秋二人所為,這一點其家屬作為目擊者可以作證。淺間山殺死警察一事也必為兩人中的一人所為,只要一拷問他們自會招供。
但是,安和秋也決非尋常之輩。處在地獄邊緣的他倆現在肯定正在躲避警察的追蹤。而與此同時,他們肯定也在尋找德造的去向。德造可以想象出安和秋的形象。兩人肯定比閻羅王還要面目猙獰。對德造的憎恨和對四千元錢的貪慾,使得他倆的眼睛如凶神惡煞一般,陰險可怕。
德造默默地盯著這眼睛,一天天地熬著日子。
日子過得出奇地慢。來到蓬萊寺裡已快九個月了。這九個月,德造跟換了個人似的有氣無力、萎靡不振。安和秋,還有警察一天天地在逼近,可他的防範十分鬆懈,戒心也一天天地被消磨殆盡。他常常望著在太陽照射下投射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出神。以前他挺胸直腰,身板筆直。可現在的他卻弓腰曲背,甚至有些佝僂了。
他定定的雙眸陰沉沉的。
這種灰暗的眼神,並不單是因為彎腰駝背所引致的。他越來越後悔,當初根本就不該餵養戈羅和希羅。
他已經沒有多少東西可餵它們了。尤其是戈羅更令他感到難辦。希羅吃飯,在飯裡摻上些乾魚,或者在食物上面加些肉汁,它都吃。可戈羅除了肉和魚以外,什麼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