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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所有詩賦,我只安心坐於他身邊,為他裁製一件冬日所穿的寢衣。
堂外扯絮飛棉,綿綿無聲的落著。服侍的人都早早打發了出去,兩人相伴而坐,地下的赤金鏤花大鼎裡焚著百和香,幽幽不絕如縷,靜靜散入暖閣深處。百和香以沉水香、丁子香等二十餘味香料末之,灑酒軟之,白蜜和之而製成,專供冬月使用。細細嗅來,有醉人的暖香。再加上地炕暖爐的熱氣一烘,越發使閣中暖洋清香如置身三春的上林苑花海之中。
百和香的使用始於三國時代,幾經流傳製法已經失散,宮中也很是少見,棠梨宮中所用的皆是來自陵容處。陵容的父親安比槐在為官之前曾經經營香料生意,得了很多炮製薰香的秘方。陵容曉得我素來愛香,便時時來我宮中一同研討,相談甚歡。幾經試驗,才重新做出一張製作百和香的方子。
暖閣中向南皆是大窗,糊了明紙透進外面青白的雪光,反倒比正堂還要明亮。暖閣中靜到了極處,聽得見炭盆裡上好的紅羅炭偶然“嗶剝”一聲輕響汩汩冒出熱氣,連外頭漱漱的雪聲幾乎都纖微可聞。
閣中地炕籠得太暖,叫人微微生了汗意,持著針線許久,手指間微微發澀,怕出汗弄汙了上用的明黃綢緞,便喚了晶清拿水來洗手。
側頭對玄凌笑說,“寢衣可以交由嬛嬛來裁製,只是這上用的蟠龍花紋我可要推了去。嬛嬛的刺繡功夫實在不如安美人,不如讓她來繡,好不好?”
玄凌道:“這個矯情的東西,既然自己應承了下來還要做一半推脫給別人做什麼。朕不要別人來插手。”
我吃吃道:“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了,若是穿著針腳太粗了不舒服可別怪嬛嬛手腳粗笨。”
我就著晶清的手拿毛巾擦拭了,又重新絞了帕子遞給玄凌擦臉,他卻不伸手接過,只笑:“你來。”
我只好走過去,笑道:“好啦,今天我來做皇上的小宮女服侍皇上好不好?”
他撐不住笑:“這樣頑皮。”
他寫了許久,髮際隱隱沁出細密汗珠,我細細替他擦了,道:“換一件衣裳好不好,這袍子穿著似乎太厚了。”
他握一握我的手抿嘴笑:“只顧著替你謄寫竟不曉得熱了。”
我不由耳熱,看一眼晶清道:“有人在呢,也不怕難為情。”
晶清極力忍住臉上笑意,轉過頭裝作不見。他只“嗤”的一笑,由小允子引著去內堂換衣裳了。
我走至案前,替玄凌將抄寫完的整理放在一旁。正低著頭翻閱,忽然聽見一陣清脆的笑聲咯咯如銀鈴已到了門邊。
正要出去看個究竟,厚重的錦簾一掀,一陣冷風伴著如鈴的笑聲轉至眼前。淳兒捧一束紅梅在手,俏生生站於我面前,掩飾不住滿臉的歡快與得意,嚷嚷道:“甄姐姐,淳兒去倚梅園新摘的紅梅,姐姐瞧瞧歡喜不歡喜?”
她一股風似的闖進來,急得跟在身後追進來的槿汐臉都白了,她猶自不覺,跺腳縮手呵著氣道:“姐姐這裡好暖和,外頭可要凍壞人了。”
我不及示意她噤聲,玄凌已從內堂走了過來。淳兒乍見了玄凌嚇了一跳,卻也並不害怕。杏仁大的眼珠如浸在白水銀中的兩丸黑水銀,骨碌一轉,已經笑盈盈行禮道:“皇上看臣妾摘給姐姐的梅花好不好?”
因是素日在我宮中常見的,淳兒又極是天真爽朗。玄凌見是她,也不見怪,笑道:“你倒有心。你姐姐正念叨著要看紅梅呢,你就來了。”說著笑:“淳常在似乎長高了不少呢。”
淳兒一側頭,“皇上忘了,臣妾過了年就滿十五了。”
玄凌道:“不錯,你甄姐姐進宮的時候也才十五呢。”
我道:“別隻顧著說話,淳兒也把身上的雪撣了去罷,別回頭受了風寒,吃藥的時候可別哭。”說著槿汐已經接過淳兒摘下的大紅織錦鑲毛斗篷。只見她小小的個子已長成不少,胭脂紅的暖襖襯得身材姣好,衣服上的寶相花紋由金棕、明綠、寶藍等色灑線繡成,只覺得 她整個人一團喜氣,襯著圓圓的小臉,顯得十分嬌俏。
她並不怕玄凌,只一味玩笑,玄凌也喜她嬌憨天真。雖未承幸於玄凌,卻也是見熟了的。
淳兒一笑,耳垂上的的玉石翡翠墜子如水珠滴答的晃,“姐姐不是有個白瓷冰紋瓶麼, 用來插梅花是最好不過的。”一邊說一邊笑嘻嘻去拿瓶子來插梅花。
淳兒折的梅花或團苞如珠,或花開兩三瓣,枝條遒勁有力,孤削如筆,花吐胭脂,香欺蘭蕙,著實美觀。三人一同觀賞品評了一會兒,淳兒方靠著炭盆在小杌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