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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頭花一對,方壺集瑞鬢花一對。
待得妝成,我輕輕側首,不由道:“好重。”
流朱在一旁笑嘻嘻道:“如今只是封貴嬪呢,小姐就嫌頭上首飾重了,以後當了貴妃可怎麼好呢?聽說貴妃冊封時光頭上的釵子就有十六支呢。”
我回頭嗔道:“胡說什麼!”
喬姑姑笑著道:“姑娘說的極是呢!娘娘生下了皇子難道還怕沒有封貴妃那一日麼?宮裡頭又有誰不知道皇上最疼的就是娘娘呢。”
我只是笑而不答,伸展雙臂由她們為我換上禮服,真紅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拖擺至地,織金刺繡妝花的霞帔上垂下華麗的流蘇,極長的七彩鸞鳥圖案,自胸前越肩一直迤邐至裙尾散開如雲。袖口亦有繁複的捻金刺繡,一寸來闊的堆繡花邊,微微露出十指尖尖。腰間繫華麗的綬帶,又在臂上纏上銀硃色的鏡花綾披帛。
這樣對鏡自照,也有了端肅華貴的姿態。
冊貴嬪與往日冊封不同,以往冊封不過是玄凌口諭或是發一道聖旨曉諭六宮即可。貴嬪及以上的妃子在宮中才算是正經的高貴位分,需祭告太廟,授金冊、金印,而正一品四妃的金印則稱之為“金寶”。只是太廟只在祭天、冊後和重大的節慶才開啟。平日妃嬪冊封,只在宮中的太廟祠祭告略作象徵即可。
吉時,我跪於敬妃馮氏身後,於莊嚴肅穆的太廟祠祭告,聽司宮儀念過四六駢文的賀詞,冊封禮正副史戶部尚書李廉箕和黃門侍郎陳希烈取硃漆鏤金、龍鳳文的冊匣,覆以紅羅泥金夾帕,頒下四頁金冊,敬妃為八頁金冊。然後以錦綬小匣裝金印頒下,金印為寶篆文,廣四寸九分,厚一寸二分,金盤鸞紐。敬妃與我三呼“萬歲”,復又至昭陽殿參拜帝后。
皇后朱氏穿著大袖的紫金百鳳禮服正襟危坐於玄凌身邊,袖口與生色領內微露一層黃紅紗中衣滾邊,杏黃金縷長裙下垂的線條平緩柔順,無一絲多餘的褶皺,白底杏黃寶相紋的紗質披帛無聲地委曳於地,襯得她姿態愈發端莊寧和。 皇后的神色嚴肅而端穆,口中朗聲道:“敬妃馮氏,莞貴嬪甄氏得天所授,承兆內闈,望今後修德自持,和睦宮闈,勤謹奉上,綿延後嗣。”
我與敬妃低頭三拜,恭謹答允:“承教於皇后,不勝欣喜。”
抬頭,見玄凌的明黃|色緙金九龍緞袍,袍襟下端繡江牙海水紋,所謂“疆山萬里”,綿延不絕。再抬頭,迎上他和暖如春風的凝望我的眼眸,心頭一暖,不禁相視會心微笑。
[卷一 正文:第五十七章 梨花]
四月初本是海棠初開的時節,棠梨地氣偏寒,這個時候堂後庭院的梨花恰恰盛開。因著臉頰傷口還未癒合不宜走動,又有了近兩月的身孕,身體越發慵懶,成日憩於榻上,或坐或眠以打發漫長的悠閒時光。玄凌時來和我做伴,不過是說些有趣的事搏我一笑罷了,為著太醫的叮囑,並不在我宮裡留宿,或在華妃處或在淳兒處,間或也召幸別的妃嬪。金玉綾羅各色玩器卻是流水介不斷地送來我宮中,小允子常常玩笑:“皇上的東西再賞下來,別說咱們奴才搬得手軟,就是宮裡也放不下了。”於是揀出特別喜愛的幾樣留著賞玩,把賞賜按位分贈送皇后妃嬪,餘下的特意開了飲綠軒暫時作為儲物的地方。
是日,天氣晴朗明麗,新洗了頭髮還未乾,隨意挽一個鬆鬆的髻,只用一對寸許長的紫水晶新月髮釵。用陵容所贈的舒痕膠輕拭傷疤,照舊用鮫綃輕紗蒙了面,鮫綃輕密軟實,可擋風塵,又不妨礙視物清晰,用作面紗再好不過。
我命人把貴妃榻搬至堂後梨樹下,斜坐著繡一件嬰兒所穿的肚兜,赤石榴紅線杏子黃的底色,繡出百子百福花樣,一針一線盡是我初為人母的歡悅和對腹中孩子的殷殷之情。繡了幾針,不自覺地嘴角噙一抹愉悅安心的微笑……
繡的乏了,舉目見梨花盛開如綿白輕盈的雲朵,深深淺淺的雪白花朵或疏或密地簇於枝條之上,姿態千妍百麗,映著身上華麗的嫣紅羅裙,紅紅白白地異常瑰麗奪目。有風吹過花瓣便似片片彩帛飄飄而下,拂面生香,落在衣上,像積了一層的潔淨霜雪。
有了這個小小的未成形的孩子在腹中,內心歡悅柔軟,連穿衣的色澤也選的鮮豔。從前的我喜歡清淡雅緻的顏色,如今卻喜歡純粹的紅色,那樣不掩飾的快樂。質地輕柔的羅裙長長地曳地自貴妃榻流於地下,似流霞輕宜的姿態。
酒能解愁,此時於我卻是助興,我喚槿汐,“去拿酒來——
槿汐端來“梨花白”,笑吟吟道:“知道娘娘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