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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若是永遠這樣紛亂下去,我們與漢人若是永遠這樣殘殺下去,也許早些死去對你來說會更好。爹常見到那些淪為奴婢,淪為戰俘,甚至成為食物的女子,小嵐,你不知道,那是和你一樣鮮活的眼睛啊……她們被驅趕、被姦淫、被虐殺時發出的慘呼聲,讓爹每夜都無法安眠。但這或許就是佛圖澄大師所說的命吧。對她們來講,死真的是一種解脫。
但是,但是……不要死!小嵐,一定不要死!爹不知道這世道何時是盡頭,可是……總應該有盡頭的吧!
……
爹爹?
飄忽閃爍的光影中,那個魁梧的身體慢慢轉過來,精製的豹紋鎧甲上,到處是班駁的暗黑的影,與這幾天在成堆的屍體上見到的暗黑的血跡一模一樣,將鎧甲銀亮的本色完全覆蓋。
但是仍然有一個東西在閃亮著。長長的,突出在那寬闊的胸膛前,不停地閃亮著。
一柄透胸而過的鐵矛。
“哎呀!哎哎哎……痛痛痛,放、放手啊!”
小靳低著腦袋,放聲尖叫,哆嗦著想要放下手中的藥碗。他下午從集上一回來,就被道曾指去煎藥,熬得日近山頭方好。剛端到床邊,聽到那胡人少女正低聲呻吟,便湊到面前看,沒想到那少女雙手一伸,一把揪住他的頭髮,手勁之大,扯得小靳的頭皮都要被掀起來一樣。
小靳痛得眼淚汪汪,但這盛藥的碗可是好不容易買來的晉國正貨,在這地方隨便轉個手就是百十來個錢的出入,萬萬糟蹋不得,況且碗裡盛的是又費錢又添水又耗柴火的藥,也是比小命還重要的,是以強忍痛楚,盡力彎腰下去放碗。但他人小手短,腦袋又被扯住,不管身體怎樣扭曲,碗總離地還有半尺來高,懸著沒處落手。
他顫聲哀求道:“好、好罷,不吃藥也行啊,你放手,我、我給你拿好吃的……給你拿肉來吃,好不好?”
就在感到好幾處頭皮馬上要離開腦袋的緊要關頭,那少女突然開口模糊地叫了一聲,手上一鬆。小靳大喜,後退兩步,顧不上頭頂火辣辣的痛,叫道:“媽的,扯得你老子好……”
他正要教訓教訓這不知好歹的丫頭,不料那少女在床上翻一個滾,纖足飛踢,小靳腦門中招,連人帶碗翻滾出去,“咣啷”一聲,東晉細瓷碗在柱子上摔個粉碎,藥水滿天飛散。
“呱——呱——”
道曾抬頭向上望,今日的夕陽高遠得讓人敬畏,隨著呱呱的叫聲,幾隻寒鴉從頭頂一晃而過,翅膀亂扇,撲騰著在一旁的歪脖奎樹上停了下來,血色的小眼警惕地盯著道曾。
道曾雙手一展,笑道:“沒有了,今日沒有了。瞧。”他指指身旁密密排列的幾十只灰白的土壇:“臭皮囊皆已收入其中,如雲煙消散了。”
但寒鴉們不信,仍舊搖頭晃腦,咕咕地叫。道曾嘆口氣,扛起鋤頭道:“你們這些食人血肉的東西啊,真的是生逢其時呢。跟我來罷。你們想吃的人肉多的是。”便欲往山腳走去。
忽聽身後腳步聲緊,道曾回頭看去,見小靳三步並作兩步從山坡上衝來。等奔近了,道曾見他臉色鐵青,便道:“死了麼?哎,凍成那樣,能捱過一日已是不易。難為你了,先收了罷,你也別太介懷。”轉身便行。
卻聽小靳破口大罵:“介個屁啊這娘們好死不死一來就砸我的招牌貨我還跟她介懷我跟她介恨都不夠和尚你也是好死不死拿你的破碗給她盛藥就行了幹嘛非用我好不容易弄來的南朝正品說什麼病體虛弱我看她……”
道曾知道這小子一發起火來可以不吃不拉吼上幾個時辰,當下也不為意,笑道:“今晚換你看廟罷,我去看一下你昨日說的戰場,許要一兩日才回來。不論胡漢,天下蒼生都是需要超度的。”轉身便行。
忽感背心被一把抓住,小靳憂心沖沖道:“先超度你自己吧和尚!你以為那破廟經得起拆嗎?只怕等你超度完外面的孤魂野鬼回來,自己也成了沒窩的野和尚了!”
等他生拉活拽硬扯著道曾趕到後院門口時,“呼”的一聲,一隻半人高的盛雨缸迎面飛來。道曾哪在乎這些身外之物,身型微晃,已閃身進門。小靳卻知道這缸裡藏著他貪汙的建廟時留下的香火錢,雖說就算被拆穿了道曾也不會說什麼,自己這臉面可賠不起!當下奮不顧身往前一跳,死抱住水缸,一齊跌落,百多斤的重量,差點沒將腸子擠出來,慘叫道:“……媽的!”
道曾搶進院中,只見後院幾間廂房的門窗都已被人踢爛,擔水的木桶拆成幾十塊,滿院裡散著,掃帚、鋤頭等物統統象草標一樣插在房頂。那少女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