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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象。語語言天象,即語語言人世。人世的內容透過形象的天象展現出來,確是一種妙運。“天地皆得一”是從《老子》“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二句熔鑄而成,即寰宇清平安寧之意。你看,白日輝耀,可謂君明;三公執樞,可謂臣能;四海清澄,可謂天下安定。如此承平盛世怎麼會突然發生戰爭呢?詩人雖然沒有當即回答,而其不滿之心,指責之情,譏諷之意,已盡在不言之中。
“借問”四句,把興兵討伐南詔的本事補敘明白。古來相傳瀘水有瘴氣,至五月方可渡。“渡瀘及五月”,一個“及”字把統治集團急不可耐的征伐情緒,和盤托出。下面側重寫統治者驅民於死地的罪惡。“怯卒”以下十句是詩人用濃墨重筆著力刻畫之處。前六句寫徵行別離之慘。與役者都是未經戰陣的百姓,是為“怯卒”,本不堪行;南方又多瘴癘,觸之則斃,尤不可去。而朝廷必驅而往之,不啻白白送死,所以生離亦即死別。日月都帶上悽慘色調,可見悲怨之氣沖天之狀;淚盡繼之以血,心碎哭亦無聲,足見悲痛欲絕之情。“困獸”四句寫驅遣有去無回之勢。以困獸、窮魚喻怯卒,以猛虎、奔鯨喻悍敵,使不敵之勢,躍然紙上。虎而云猛,鯨而云奔,獸而云困,魚而云窮,有意使桀悍與疲弱相對,更為鮮明。虎為獸中之王,一般獸所難當,何況疲睏之獸;鯨為魚中之巨,一般魚所難逃,何況力窮之魚。這兩句充滿誇飾色彩、形象鮮明的比喻,是下文最好的鋪墊,使“千去不一回,投軀豈全身”二句一下子便深印人心。李白的詩筆善誇張,十句詩把驅民於虎口的慘象寫得怵目驚心,可謂對窮兵黷武的血淚批判與控訴。
末二句用舜的典故,披露全詩主旨。據《帝王世紀》記載,舜的時候,有苗氏不服,禹請發兵征討。舜說,不,我修德還不深厚,擅動刀兵,不合於道,於是進一步修明政教。過了三年,他只舉行一次以幹(盾)戚(斧)為道具的舞蹈,有苗氏便服威懷德而歸順。作者慨嘆這樣的原則不見了,等於說當時“當國之臣不能敷文德以來遠人”(蕭士贇《分類補註李太白集》),這正是本詩的主旨所在。現在可以回顧一下“白日”四句,在那一片清平氣象中,似覺缺少點什麼,缺少的就是這“敷文德以來遠人”的國策。這就是前面留給讀者的懸念的答案。至此,主旨已明,懸念已解,詩也就戛然而止。從這一方面看,詩的前後呼應關鎖,也是非常緊密的。
(孫靜)
古風(其四十六)
古風(其四十六)
李白
一百四十年,國容何赫然。
隱隱五鳳樓,峨峨橫三川。
王侯象星月,賓客如雲煙。
鬥(又鳥)金宮裡,蹴鞠瑤臺邊。
舉動搖白日,指揮回青天。
當塗何翕忽,失路長棄捐。
獨有揚執戟,閉關草《太玄》。
這首詩從內容上看,當作於天寶初李白在長安時期。唐代從開國到這時共一百二十多年,與詩所言年數不合,“四十”二字可能有誤,以古人詩文中常舉成數而言,當為“二十”或“三十”。
開元、天寶年間,進入了歷史上所稱的“盛唐”。一方面唐王朝登上了繁榮昌盛的頂峰,另一方面也漸次呈露出由盛轉衰的危機。詩人以特有的政治敏感,以他的詩筆,為我們展現了一幅繁盛中充斥著腐朽的真實的歷史畫卷。
詩從唐王朝一百多年發展歷史入手。開篇四句是一節,重點在勾勒盛唐時期大唐帝國的輝煌顯赫面貌。詩人只用“一百四十年”五個字,便將“貞觀之治”、“開元之治”等豐富的歷史內容,推入詩句的背後,而用“國容何赫然”一句讚歎,啟示人們自己去體味、領會,這是虛寫的方法,非常經濟的筆墨。然而虛多則易空,故下文“隱隱”二句又轉用實寫的方法,選擇一個極富有表現力的側面──長安都城宮室建築的雄偉壯麗,來給人們以“赫然”“國容”的具體感受。十個字,字字精實。“隱隱”,見出宮室的層疊深邃:“峨峨”,見出樓觀的巍拔飛騫:“五鳳樓”,見出其精工華美之巧:“橫三川”,見出其龍蟠虎踞之勢。詩人有意將宏麗建築安放在一個廣闊的背景上,以增其壯偉雄渾之感。短短四句詩,虛實結合,使經過百多年發展的大唐帝國,以其富麗堂皇的面貌、磅礴的氣勢屹立在我們面前,令人不能不佩服詩人巨大的藝術概括力量。
“王侯”以下六句,轉入對權勢者的描寫。“王侯”二句言其眾盛。以燦然羅列的星月狀王侯,亦似見其華耀驕貴之相;以瀰漫聚散的雲煙狀賓客,亦似見其趨走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