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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聲,可是這還不夠,第二天發現我們的房子著火了。當時還在睡夢之中,於凌晨逃出卻已經滅不了那熊熊大火了。我母親先抱著弟弟跑了出去,叫我跟上,我四下看了一眼,從桌上奪起我的書和畫夾跑出來了。
然後我們就離開了這個鎮子,永遠的,今後再也沒有提及過關於這裡的半個字。
我們去了個大城市,起初,艱難的生活環境快要把我們逼死了。你知道,一個寡婦,帶著兩個面黃肌瘦的小孩,只會惹來別人的看不起。我母親為了不讓別人以為她是攀附著誰,因此,直到死去都沒有改嫁。即使是麥蒂夫先生那樣的善人,她也始終沒有動過心,我想,也許從我和父親齊齊失蹤的那一天開始,母親的心就已經冷固如磐石了。
麥蒂夫先生是教師,拿著不算豐厚的薪水,是第一個拜訪我們家的人。同時,他也是個慷慨的好人,知道母親的難處以後,常常會想辦法接濟我們。他很聰明,從不會直接拿錢過來,而是叫母親幫他縫補幾件衣服,擦幾雙皮鞋,並說這個城市裡再沒有能做到的了。然後付給母親十倍的報酬。
若不是這樣的話,母親則會生氣地敲響他的門,把錢還給他,叫他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所以我才說他是個很聰明的人。
我曾經對麥蒂夫先生抱有戒心,因為我不敢確定他是不是另有圖謀,包括母親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時間和其它無數的事情證明他生來就是個熱心腸,當然,可能還夾雜著那麼一點私心在裡面。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聽麥利特先生無意中吐露了他對母親的感情。我回去對母親說了,但她不允許我再提起這件事。
我上了當地的一所公學,從差生到尖子生花費了我很多的力氣,在這之後,我便覺得世上幾乎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情了。只要我有決心和毅力的話。
為使我不像母親所說那般變成個書呆子,我轉而去做了更讓她失望的事情,在麥蒂夫先生的支援下我去學畫畫了。我本來是沒有機會的。我的老師是個全世界著名的畫家,跟麥蒂夫的親戚有幾分交情,在千百次低姿態的邀請之下,終於同意過來看看我怎麼樣,然後,他就收下了我做學生。
麥蒂夫先生為我感到由衷的高興,而母親近似無動於衷,在她心裡,畫家永遠是沒有前途的職業。她開始把僅剩的精力放在我弟弟的身上。小瓊斯去當了食品工人,年紀輕輕升作了主管,在工廠裡風光一時。母親覺得這樣很好。最近發生的一件事又讓她開始憂慮起來,愁著我的、小瓊斯的婚事。我跟弟弟的感情還算可以,基本上不會爭吵,不過我覺得這是因為我們沒什麼可交流的。
我滿二十歲的時候剛剛在畫壇嶄露頭角,還是拜老師所賜,給了我在畫展裡躋身一席之地的機會。結束後,他告訴我,有位伯爵先生很欣賞我的風格,願意邀請我跟他們圈子的人喝下午茶。
我理所當然同意了。雖然我對外出交際並沒有興趣,寧可躲在屋子裡,或者找個僻靜的、山清水秀的地方,靜靜臨摹眼前的風景;但是老師說多跟他們交往有好處,對前程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我知道,他就是最好的範例——藝術不光要高超,還要有人能夠欣賞才行。
八年過去,這期間我曾想起過自己的諾言。
但我怯於去兌現它。
我漸漸地淡忘了那條叫做美提亞斯的男人魚,偶爾,他會在我的記憶中一閃而過,只是令人困惑的幻影。沒人知道我的枕頭夾層裡始終藏著一顆價值連城的鑽石。
有一天,我去海邊散步,望著廣闊無垠的大海,坐在沙灘邊給自己安靜思考的空間。
那真是一片美麗的海灘。可是我卻找不到幾個人在這裡,正細細思索這是為什麼,聽著浪花的咆哮,此時海水要漲潮了。我能分辨得出來,打算再過一會就回去。就在我神思亂轉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什麼東西砸中了我的腦袋,嘭,是一顆椰果。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掉落下來的,左顧右盼,我身邊並沒有樹木,除非是風到我頭上的,我只好這麼判斷了。一邊揉著頭,一邊心想,儘管我之前還沒遇到過被風吹下來的椰果。
「羅格……」
有個好聽的聲音這麼輕喚著我的名字。
我驀地轉過頭,餘光僅僅瞥見一抹藍色的鱗片,剎那間我幾乎要昏了過去。我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驚喜比較多,還是驚嚇比較多。我原以為這輩子再不會跟他有所交集,而我寧願把那段經歷當作夢境磨消在漫長的生命裡。畢竟那些使對於一個孩子來說,衝擊實在太大,以至於我現在還常常能夢到尖利的牙齒,女性美麗的面容突然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