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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和他們一起吃午飯。我學會了笑,如何放鬆,漸漸地還學了幾句英語。
但我晚上不出門,這和他們不一樣。晚上,我呆在家裡。我的父母是這樣教我的,我的整個童年也都是這樣度過的。我獨自住在我的房子裡並不覺得不幸。聽說馬龍·白蘭度常常舉辦晚會後,我更想把自己緊鎖在家。聽說他並不住在米高梅給他在普納奧亞租的那所大房子裡。他自己租了一個海灘上的草房,每晚都在那裡和一群女孩子玩鼓樂,她們就在那裡過夜……
一天晚上,有人敲我的門。一看,正是他,帶著他慣有的斜視,奇怪的微笑,他的神情看似在等待你曾經許諾卻又忘記的東西。他想幹什麼?我對他沒有作過任何許諾……晚上好,塔麗塔,我可以進來嗎?而我,我不敢說不,也不敢說是,什麼也不敢說,他自己進來了。他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有點氣喘,我聽見他在笑,嘴裡嘟嘟囔囔著我聽不懂的話。接著我聽見他說你為什麼一個人關在這裡?為什麼不來玩呢?我說我一個人在這裡很好。——啊!你一個人在這裡很好……我只點了點頭,他又開始笑了。我不喜歡他的笑,不喜歡他走來走去的樣子,像我們傳說裡的那條藍色鯊魚依雷,它在海底不安地翻滾著等待漲潮。然後,它隨著海浪突然出現,來吃我們的小孩。我等著他離開,同時暗自祈禱上帝。你怎麼不說話?我來你家,你卻什麼也不說。我聳聳肩,我太害羞了,不敢說我想讓他離開。他的人,他的一切都令我覺得陌生。他讓我害怕。好吧,他終於開口說道,既然這樣,我只好走了。他像個魔鬼一樣地笑著走了。
但他另一個晚上又來了。我始終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想要我的什麼。我感到恐懼、膽怯,一動不動地只能用是和不是來回答他的問題。但這次,他沒有笑,或者說沒有嘲弄,他的目光從他那寬大的額頭下久久地注視著我,好像在問我為什麼如此與眾不同。但我才不在乎他怎麼想呢。我寧願他把我看作一個傻瓜,讓他離開我的家。
《馬龍我的痛我的愛》4(3)
一天,電影的攝製程序終於有了變化。在塔希提的拍攝就要結束了。我的大腦裡第一次開始想美國了。他們真的會讓我去嗎?我並非完全地相信,但每當我想起這件事,我就感到極度的不安。如何能夠在一個不懂它語言的國家生活?那是個什麼樣的國家啊!想象中的美國大得無邊無際。一天,我問能否把帕皮提和洛杉磯相比,非常友善的劇組服裝師說不,塔麗塔,帕皮提和洛杉磯是無法相比的。洛杉磯比整個塔希提還大,你無法想象洛杉磯有多大……我試圖想象過,半夜裡醒來,我被幾十個問題纏繞著:我住在哪兒?我如果迷路了怎麼辦?我不懂英語,怎麼吃飯穿衣?我怎麼和父母聯絡?
我害怕了。但在白德溫先生確認我會去美國的那一刻,興奮戰勝了一切。出發!就像那些在熱帶酒店裡從天而降的美國遊客一樣,我們總是懷著驚歎的心情看著他們,心想自己一生也未必能有他們剛完成的體驗:從雲中穿越海洋!我害怕坐飛機,也害怕其餘的一切。我彷彿被捲進了一個漩渦,沒有片刻的停留。我數著出發前剩下的日子,時而想全力以赴,時而想退縮,永遠不要出發。
人們開始拆除維納斯海角上的臨時營地。群眾演員們羨慕地看著我們,他們只能留在這裡等待下一次奇蹟。這時,白德溫先生突然想起我還沒有護照!趕快,趕快,收集證件,去公共事務所,那是辦理護照的地方。那裡倒是願意給我辦護照,但我是未成年人,所以如果沒有我父母的同意,什麼也辦不了。於是我的父母再次受到了米高梅的邀請。自他們上次籤合同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他們肯定經常談論我去美國的事。但時間並沒有改變他們根深蒂固的想法。他們沮喪的神色讓我心裡難受極了。
雷奧·朗戈馬茲諾將開車帶我們去公共事務所,他現在已成了我的保護天使和翻譯。他讓我父母坐下,把檔案向他們一一解釋,說沒有他們的同意,我就不能去美國。爸爸和媽媽含著眼淚鄭重地表示同意。但讓他們簽字時,他們又搖頭拒絕。他們肯定不願意簽字。我們的女兒不能去美國,他們反覆地說。他們哭了,他們不停地哭,我也哭了,我為讓他們如此痛苦而難過,又為看著機會順勢溜走而憤怒。我的憤怒戰勝了一切,我對他們說了些嚴酷的話,這些話讓我後悔不已,他們終於妥協了,和上次籤合同一樣。
那重大的一天終於來了,準確地說是那個重大的晚上。夕陽下,一架飛機停靠在已部分開放的法阿阿機場的嶄新跑道上。一架龐大的四輪飛機,帶著TAI三個字母(Transport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