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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時仍然是這樣,只不過現在比少年時代更自覺了而已。我的閱讀方法始終沒變。從前並沒有人教我,應該說,那正是出自本能的閱讀。
也許就是這種特殊的閱讀方法在多年裡暗中鑄成了我的非理性小說。我的所有的小說都是“屏住氣”的產物,是一種垂直的運動,是肢體力量與心力合一的自發律動。當太陽照耀著萬物時,我的心底便會醞釀出一輪又一輪的這類運動。我幾乎是剛一開始創作就體驗到了自由,因為自由,就是心力的解放啊。同樣,剛一開始創作,我就懂得了儲存體力的重要,一定份量的體力才能保證心力的創造性發揮。如果我哪天感冒了,就會坐在桌邊一個字都寫不出。我的寫作不需要任何技巧,唯一需要的就是心的定力。而保持這種定力,是需要很多很複雜的“活”的技巧的。也就是說,我必須藝術地活,才有可能將自己的創造狀態維持下去。我現在也可以自豪地說這句話了:“我每天都要做這個。”
我的心躍躍欲試,時刻準備著去進行那種異質的發揮。我要維持創作的狀態,就必須儘量脫離同社會的直接聯絡,並具備在創作的瞬間將自己轉化為“超人”的技能。當我專注於這種活法時,律奏便會自然而然形成。我跑步,鍛鍊身體,我同體內的疾病抗爭,不敢有絲毫懈怠。每天,我坐下來寫作兩次——上午和下午。
我就快54歲了,我的心依然在躍躍欲試,我的目光遠比年輕時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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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
那是我讀過的最入迷的一本書——在小學三年級時。書名叫《孤魂鬼影》。內容已經差不多全忘記了,似乎是寫一個本地人成了一個受“美蔣”操縱的特務,住在墳地裡,夜裡出來搞破壞活動。有一個情節至今記得:那個壞人為了讓村裡的人認不出他來,就將黃豆炒熱,倒在盤子裡,然後將自己的臉壓在滾燙的黃豆上面,燙成一個麻臉,像出過天花一樣。我無數次想象這件事,就彷彿那些黃豆陷進了我自己的臉頰,我將它們一粒一粒地摳出來。那一定疼得鑽心吧。
那本書就像一塊磁石,我一做完作業就捧著它坐在那裡再也不動了。我看得慢,因為書裡頭有些生字,但我又急於瞭解情節的發展,所以我的情緒就如火燒火燎一樣。那些場景是多麼的恐怖啊,深更半夜,一個影子在墳塋間竄來竄去,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白天裡,公安人員去那地方尋找,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這個鬼影的痕跡。看到這裡,我全身都在發抖。屋外寒風呼嘯,屋內的人全睡著了,我的思維在走鋼絲。那個鬼會不會就藏在我家的床底下呢?或者窗戶外頭?有一刻,我看到有張模糊的臉在玻璃上晃動了一下,啊,我簡直要發瘋了!我應該鑽到被窩裡頭去,鑽進去就好了,誰也傷害不到我了。但是我還想看,我想知道結局。唉,結局!不認識的字越來越多,我越來越恐怖。我還在堅持。我瞟了一眼鬧鐘――兩點三十分!明早還得上學,我嚇壞了,放下書,鑽進被窩,在寒冷的黑暗裡,我全身發麻,但我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一連好多天,我心神恍惚,不斷回想著《孤魂鬼影》裡頭的情節。我已經知道了結局,結局很沒意思。可是那些情節,實在是給我太強烈的印象。我一遍又一遍地翻回那些驚心動魄的地方重讀:黑森林啊,墓地裡的鬼窟啊,同惡魔面對面的較量啊,平靜的表面底下深藏的陰謀啊等等,還有什麼比這更符合一個九歲女孩的想象力呢?當我沉浸在恐怖情節中時,我身上的瘋狂就被激發出來了。也許其實,我以為自己就是那個惡魔?但惡魔終於被揪出來了,他臉上的麻洞悽慘地面對著白天的強光。真是不可思議啊,這到底是什麼性質的表演?
在課堂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夜半醒來的時分,我常常會產生那種黑色的念頭:魔鬼(書裡說他是披著人皮的狼)會不會就在我們當中?如果被魔鬼盯上了,我會不會死路一條?多麼可怕的傢伙,竟然住在墳墓裡頭!我腦海裡反覆出現這樣的畫面:一個模糊的人影,提著一盞馬燈在墳塋間悠轉,有人發現了他,他跳起來,機警地躲在一塊墓碑後面。為什麼擺不脫這個鬼影?看來我太想扮演他了,他對我有著無窮的吸引力!
終於。那本書還回圖書館了。從那個時候起,或許我模糊地揣測到了自己心底的嗜好吧——我喜歡恐怖體驗。但在那個時代,恐怖體驗是不容易找到的,它只會不期而至,那時你往往要被危及生命。於是我有限的幾次可怕體驗(從車上摔下,掉進水塘,踩塌屋頂的椽子等)成了我終生的收藏,隔一段時期它們又會像幻燈片一樣回放。而我自己在片中,永遠是那個夏天穿無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