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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宿舍的床上一邊吃披薩,一邊捧起我的速寫本,神采奕奕地素描一雙眼睛。一雙細長、含蓄、憤怒而攝人心魄的男人的眼睛。一萬把鋒利的刀穿透我的瞳仁,刺在那雙冷若冰霜的眸上。
白翼。從今開始,我要以你為模特來練就素描,這種自我虐待而充滿恨意的繪畫,不久以後將使我成為橫空出世的悲情畫家。
我看了一下掛在牆上的臉譜掛鐘,分針與時針一上一下恰恰將曹操的大白臉切成左右兩半,12點30分。
我匆匆下床,把胳膊伸進衣櫃裡一陣亂搗鼓,結果掏出一套黎峻去年送給我的米奇運動服,有一些洗舊了,毫不猶豫地套在身上。然後我站在鏡子前,一邊用我的五指耙攏了攏亂糟糟的頭髮,一邊舔掉嘴唇上乾巴巴的死皮,我說:“豆芽,我出去了。”
“你去哪?”豆芽菜的目光追隨我飄忽不定的身影,小聲問:“幹嘛這麼急啊?”
我忽然停住閃電般的動作,彷彿一個剛偷完東西的扒手,若無其事地說:“誰說我急了?我悠閒的不得了。”
“可是,你今天居然沒有考慮穿哪件衣服,也沒有整理頭髮和化妝,而且——”她盯著我的衣服上巨大的米奇印花,小聲說:“你也沒有穿內衣。”
我下意識摸一下軟綿綿的胸脯,窘躁地說:“我戴胸貼了你管我?”
豆芽菜似乎早料到我的反應,眼睛瞥到窗外看風景。我黑著一張臉脫掉運動服補穿內衣,檢查了揹包裡是否有遺漏的東西,化妝袋、梳子、洗面奶……一切準備就緒,我蹲下身子,從床底下拉出我的行李箱,在網狀袋的最底層摸出一枚銀戒指,放在揹包深處最安全的地方。
趕到玫瑰大道的雪花路口,時間是13點整。頭頂上是一座破損老舊的、隨時都有可能倒塌的天橋,它是商業區最古老的建築之一。每次逛街,我都寧可繞遠路也儘量躲著它走。可是今天,若想及時並順利地到達對街的名流百貨,就必須經過天橋。
我掩住鼻子,掩住一切刺鼻的氣味,踏上玫瑰大道商業區最大的敗筆之作。
這座彷彿一條長龍盤旋在頭頂的天空之路,好像僅僅是為了緩解交通而建起,既沒風格也無亮點,天橋上隨處是乞討的殘疾人和貼屏保賣飾品的小商販,破碎的薄瓷磚時不時地脫落下來。
名流百貨空調吹出呼呼的冷氣,在巨大的金屬指引圖上,我很輕易就找到了四樓國際時裝中的那家精品店。國際精品街的客人少之又少,那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店略顯冷清,可是它的品牌卻是如雷貫耳。
Kenzo。
高田賢三。老闆是個日本人,在店裡悠閒地吃壽司。導購員是個男孩子,他非常熱情地向我介紹了Kenzo的品牌風格,並用流利的日本語同老闆談話,看上去像一名外語系剛畢業的大學生。我把VISA放在刷卡機旁邊,指向櫥窗裡面的一套金邊碎花的連衣裙,“我要買那條裙子,現在試穿。”
男孩子有一些靦腆地避開老闆,壓低聲音說:“玫瑰大道步行街有賣仿版,才50塊錢而已。”
我皮笑肉不笑地打量這個可愛的小哥哥,“我是買來做貓墊子的。”
我在更衣間穿上這條花裡古哨的裙子,紮起我的慄黃色捲髮,鏡子裡面的小魔女一下子變得純情的不得了,我心存憐憫地拎起柔軟的裙角,有一些幽怨地端詳它。
我說,親愛的,我為你的悲慘命運感到惋惜。
Chapter 10(3)
我吩咐導購員將我的米奇包起來,穿著新買的Kenzo的連衣裙走出店門,而腳上的運動鞋實在不搭調,於是我又去了GUCCI,在那裡我找到了一雙漂亮的白色流蘇羊皮涼鞋,可是導購員說36碼的只有一雙,有一位太太已經相中了。
那個濃妝豔抹如同妖怪一樣的中年大媽坐在沙發上,在她的眼前擺了了五、六雙高跟鞋,挑挑剔剔的好像哪一雙都看不上,又好像哪一雙都愛不釋手的樣子。我看見那雙流蘇涼鞋備受冷落地歪倒在一邊,於是拎起旁邊的一雙金光閃閃的漆皮靴大聲說:“這雙小靴子好有氣質哦!小姐,麻煩包一下!”
“哎?那雙鞋是我的!”中年婦女一臉兇相地說:“你怎麼拿別人的東西啊?”
“可是,你還沒有決定啊!”我作勢往吧檯走,怎料中年婦女光著腳丫子站起來,奪過我手中的靴子,蠻橫地說:“我已經選好了!”
我看著她一屁股坐回沙發,兩腳一蹬伸進靴子裡,然後扭著水蛇腰去付款。我趕緊拎起角落裡的流蘇涼鞋,小聲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