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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竟是蠱,他們竟敢,竟狠毒如斯,不但要大哥失明,還想要他的命。哈,這就是唐家,這就是一家人。”唐冶一拳捶向身側的桌子,那桌子應聲倒下,而他的手,已是血肉模糊。
“你流血了。”秦如薇皺了一下眉,執起他的手,讓丫鬟取來水和傷藥,仔細的清洗,一邊道:“你這又是何苦,事已發生,你再憤怒又如何?還虐起自己來了,還不是讓仇者快,親者痛?當務之下,還是想法子讓大公子恢復身子才是。”
她的聲音柔柔/軟軟的,唐冶低頭,只見她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纖細的手指像兩根白蔥段似的,細細地輕拭著他的手,挑開那木刺,那麼細緻認真。
唐冶的心忽然像被什麼東西狠撞了一下,有些慌亂,更多的是甜。
司徒芳看了一眼唐冶,只覺得他怪怪的,又說不出哪裡怪。
唐濮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卻是長嘆了一聲,那嘆息裡,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更多的,卻是難過和失望。
秦如看他一眼,搖搖頭,自古大家族裡多爭鬥,這是必然的,沒有幾家是團結一心的,唐濮這樣優秀的人,肯定會被他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大哥,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不能。”唐冶沉聲道。
唐濮嘆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什麼證據?”
“告訴老爺子,老爺子肯定會。。。”
“你還不懂嗎?”唐濮截住他的話,道:“你當老爺子什麼都不知道嗎?可他說過什麼沒有?四弟,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只怪自己本事不如人。”
唐冶一怔,半晌吶吶道:“不,不是大哥本事不如人,是手段不如他們狠辣腌臢。”
唐濮正欲再說,司徒芳卻是低喝一聲:“夠了。你們的什麼破事留著你們自個兒關上門說。”
唐冶怔了一下,才意識到還有他人在場,不由有些訕訕。
秦如薇見兄弟二人都尷尬,便問道:“芳芳,既然大公子的眼是因為蠱蟲才失明,那,可還能有治?”
唐濮兄弟二人聽了,齊刷刷的看向司徒芳,雖然沒問出口,但那目光,傻子也知道急切。
“看我作甚。”司徒芳翻了個白眼,道:“倒也不是不能治,但是所需的藥卻是極難得。”
“什麼藥?你說,哪怕上刀山下油鍋,我都會找出來。”唐冶一聽有治,頓時激動地道。
唐濮也激動莫名,胸臆間的那顆心,怦怦地亂跳,像是想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似的。
能治,有治,那麼,他還能再看到這個世界的繽紛?他不用一直和黑暗作伴?
“倒不用你上刀山下油鍋,但卻要進南疆。”司徒芳嗤笑,桃花眼眯了起來:“南疆地帶,蠱蟲極多,沼地瘴氣就不必說了,輕則暈,重則死。而那裡的人,就是個三歲小孩也能使蠱,你有命去,我只怕你無命回!”
秦如薇抽了一口涼氣,不由看向唐冶他們。
“四弟,別去。”唐濮想也不想的就急聲道:“大哥瞎了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大房,有你也足夠,別為了大哥把命丟了,大哥承擔不起。”
唐濮是真的急,南疆他不是不知道,那地方長年累月瘴氣蔓延,裡面叢林更是毒物橫生,普通人根本就不敢進去,便是進去了,也未必就能安然無恙的走出來。
現在他眼睛是瞎了,可好歹也還有命在,不過是看不見東西而已,這麼多年,也早已習慣了。可要是為了他的眼,搭上自己嫡親弟弟的命,他寧願不要這光明。
“四弟,眼睛看不見,但起碼大哥還活著。人沒了,就真的沒了,大哥,已經沒了娘,不願再失去你這個弟弟。”不過一瞬間,唐濮就已經為自己做出了選擇,又看向司徒芳的方向,拱手歉然道:“得神醫公子診治,已是唐濮之大幸,恩人若有所求,唐濮必有所應。這眼,我不治了。”
不治了!
他艱澀的說出這三字,全身卻像是被抽掉了力氣一般,有說不出的落寞和哀傷。
從得知眼睛有機會重見光明,到現在自己親口放棄,那是要走過一段怎樣的心路歷程?
說放棄,最是難,也最苦澀。
司徒芳挑高眉,看著唐濮的目光裡倒是多了一份激賞,這才是嫡親的兄弟,不為自己,只為了對方著想。
唐冶心中感動,眼泛淚光,卻是燦然一笑,道:“刀山油鍋我都不怕,還怕它一個南疆不成?大哥,您放心,我必讓您再見這世界,您等著。”
“四弟。。。”唐濮喉頭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