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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冷冷看著他,慢慢放下碗筷,忽的站起來,一把掀了桌子。
嘭的一聲巨響,緊接著乒乒乓乓,碗筷碎渣撒了一地,飯菜湯汁立刻四濺。
皇上蒼白了臉,怔怔靠坐在椅子上,那華貴的錦面雲頭寶線穿絲靴瞬間滿是汙漬,高貴的袍角甚至掛著一堆粘稠的湯汁,滴滴答答向下淌著濁淚。冰白的額角被飛起的碎削劃過,慢慢滲出一道極細的紅痕,襯著面色更白,血色更豔。
僵硬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他手中的白玉筷還夾著一截青筍,白瑩瑩綠油油,好看到可笑。
幾個宮女齊齊驚呼,他淡淡一瞥,便立刻無了聲息,跪在原地,瑟瑟發抖。
帶著豁出去的痛快,我挑釁地看著他,傲慢又無禮。看他平靜無波的臉,看他清清冷冷的眼,呵呵笑著。
他緩緩站了起來,垂著眼簾,手指驀然鬆開,那碗筷隨著他的拋棄自由落體,融入一地汙漬。
轉過來,看著我,他倏忽一笑,眼如秋水清華,淡淡道:“臻兒不喜食,砸了更好。想吃什麼?朕馬上遣人準備。”
我收著下顎,冷冷笑著,緊盯著他的眼,抬手便橫掃一排花瓶古董。
復而仰起臉,搖晃著身子,樂呵呵看著他。
他皺了皺眉,搖頭道:“莫要累壞了身子。”
我咬牙嘻嘻一笑,快走兩步,左腳踹翻花梨木透雕落地罩,右腳踢倒翡翠鏤空屏風。
破碎的聲音響徹房間,震得人心慌意亂。
破壞真是件暢快人心的事!我紅了眼,瘋狂掃蕩,拿的起手便砸,拿不動的便踢!
筋疲力盡之時,身子被人攔腰摟住,皇上攆著碎片靠過來,緊緊箍著我,在耳邊無力道:“好了,不要再鬧了。”
語氣雖輕卻帶著一絲涼意和少許無奈。
我聽出來,立刻開心地挑眉,惡狠狠回頭,笑道:“怎麼?生氣了?”
他盯著我,眼中神色好似琉璃變幻,莫測朦朧,待人想要撥霧細看,卻倏忽幻化為兩汪倦色。
他動了動唇,出口苦澀,滿腔滄桑:“你想要我怎麼做?”
“讓我走。”
“……”
萬事開了頭,有一便有二。
我漸漸發現砸東西的樂趣,常常吃著飯便突然興至,揮斥方遒間便是一地狼藉,看著皇上受驚猝然蒼白的臉和隱隱顫抖的指尖,便覺莫名舒暢。
夜間夢迴,拿出愛不釋手的花瓶,用力一擲,便能立刻瞧見皇上驚醒起身撫胸喘息的模樣,便覺值得。
時間長了,我在吃飯時動一動手指,他便僵著身子,做好桌子被掀翻的準備。我在夜裡翻個身子,他便能立時醒來,緊緊盯著我。這時我卻偏偏不動,嘻嘻笑著看他,看他無能為力,看他痛苦。
他更消瘦,面頰削尖,腰身真的成了盈盈一握,走路也飄忽,似垂柳隨風擺。
卻對我更呵護,立於廢墟中不忘噓寒問暖,置於碎片內叮囑勿嗔勿躁。
總覺這樣下去,我們二人必會有一,不得善終。
這裡的戲曲發音難懂,詞句晦澀,卻婉轉細膩,如泣如訴。唱戲者卻是一男子,未著粉墨,一襲青衫。蛾眉螓首,朱唇皓齒。
皇上近日公務繁忙,怕我無他會無聊,請了皇城第一戲子白苑,獨為我唱。
淺啜一口清茶,揮了宮女退下。
“上了妝,本宮喜看。”
鳳冠霞帔、鬢影珠簾,脂粉豔麗、重彩描眉。
水袖一甩,蓮步輕擺。
柔音繾綣繞樑,語調纏綿如訴。
搖曳著步伐,繞他左右。
白苑面不改色,低吟淺唱。
勾起他的下顎,嗅著那撲鼻脂粉香,我笑得悱惻。
他終於停下來,側開臉頰,擰眉閉眸。
“呵,”我輕輕一笑,勾勒唇角,在他耳邊曖昧喘息,“唱下去。”
他低了頭,重彩掩飾了神色,秋眸飄渺冷清,搖袖啟唇。
一把壓下他的脖頸,對著那豔麗的唇,毫不猶豫地貼上去,堵住出口纏綿,染得滿唇紅彩。
他僵了身子,驚慌連退兩步,碰得茶汁亂濺,眼神卻滿是嘲諷。
我呵呵笑著,手指抹上他豔淺斑駁的唇,淡笑道:“妝花了呢。”
他偏開頭,似是憤怒,語調卻清淡如水:“貴妃請自重。”
撫額大笑,忽而停滯,盯著他的眼,一字一頓道:“我偏偏不要。”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