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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惡毒的冷語,孟媽媽這幾句話就好像一根鈍針,雖不鋒銳,卻一下戳到了軟肋。冷夫人心灰意冷,悽然道:“罷了,我心裡頭明白,你們早就給我定了罪,縱使再怎樣喊冤表白,也沒有人會相信的。媽媽今日來,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跟我敘舊吧。他是不是又想到什麼法子來折磨羞辱我?媽媽直截了當地說吧。就當我欠他的,要我還就還,哪怕是拿這條命去抵,我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孟媽媽笑道:“夫人說笑了。就憑您和少爺當年的情分,他也斷斷捨不得叫您去死啊。再說了,兩家結親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麼能說是羞辱呢。”
冷夫人驚異非常,臉上凝結著不可思議的神情,嘴裡像是含了一個熟雞蛋,吐不出也咽不下,語無倫次地問道:“智兒如今都這個樣子了,難道他竟然一點也不知曉。”
孟媽媽擺了擺手,漫不經心道:“貴府的六爺不幸感染了天花,這事兒已經傳的滿城風雨,人人自危。少爺又怎會不知?但少爺也說了,咱們兩家的淵源這麼深,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如今貴府六爺的命可全在夫人您的手中了。您自個兒打量打量,滿京城除了我們鼎鼐伯府還有哪家肯在這個節骨眼上和貴府議親呢?”
冷夫人不禁驚呆了,臉上結了一層不可置信的寒霜,抬高了音調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他,他瘋了嗎?那,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孟媽媽毫不在意地笑道:“一個不得寵的庶女而已,能嫁到貴府已經是她天大的福氣了。況且還能換得夫人將嫡親女兒許給我們府裡的侄少爺,少爺說了,這筆買賣還是我們賺了呢。”
冷夫人先是一怔,一股怒火自四肢百骸集結至心口,如同燒紅了的火鉗子燙得人皮開肉焦,臉頓時漲成了蝦子色,銀牙暗咬,下唇已是血跡斑斑,好半晌方從齒縫裡擠出一句:“我那天卑躬屈膝,哭過求過,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有什麼仇恨他為什麼不衝著我一個人來,偏要拉扯上這些可憐的孩子。”
孟媽媽不緊不慢的聲音迴盪在空落落的房間裡,句句鏗鏘,字裡行間仍舊是徹骨的冰冷與惱人的嘲弄:“夫人當年既然能那樣狠心,連自個兒的枕邊人都可以算計捨棄。一個未婚先孕的孽種又何必如此顧惜?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看夫人是要救兒子還是要保女兒了。”
又笑道:“嗐,我真是老背晦了,少爺還要我轉告夫人一件事兒:他認識一個西洋大夫,據說治療天花痘疹是最拿手的。甭管是多險的症狀,一劑藥下去,準保起死回生,連一個疤兒都不會留。貴府六少爺再這麼燒下去,恐怕將來即便是好了,也要與我們府裡的侄少爺一個樣兒了。”
冷夫人頓時萎靡於地,如同被霜凍的花木一般,死氣沉沉的沒了半點生機,好半晌,方睜著那雙失神的魚眼珠,長長哀嘆道:“我不過是個內宅的婦人,其實這種事情,他完全可以直接使人向老爺傳話,又何必捨近求遠?我今兒才明白其實我答應與否,這件事兒都已是板上釘釘的,他不過是為了一次次在我的心口捅刀子,雖不見血卻能叫我痛不欲生。”
孟媽媽仰頭哈哈大笑道:“夫人真是聰慧。既如此,老奴就回去向少爺覆命了。還請夫人好生預備著,後日便是良辰吉日,兩府都是一娶一嫁,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喜事兒呢。”說罷,鄭重其事地蹲了個福,甩過一個鄙夷得意的眼神,轉身而去。
暗夜裡,高懸於簷下的燈籠隨風晃動,照得地上群魔亂舞,魅影橫生。。。。。。
卻說王念智見冷夫人匆匆而去便尋了個藉口支走了寒枝,又使了個小丫頭去二門傳話給小廝梟獍,不一會兒,便見他提著一個銀裡花梨木食盒,避了人鬼鬼祟祟的溜進了屋。
王念智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跳了下來,忙不迭地揭開一看,裡面滿滿當當地裝著一碟香芋扣肉,一碟五彩炒蛇絲,一碗黃埔炒蛋,還有一碟東江鹽焗雞並一大碗熱騰騰碧瑩瑩蒸的綠畦香稻粳米飯,都是自己平日裡最喜歡的菜式。那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直教人垂涎三尺,王念智便也顧不得許多,狼吞虎嚥地大吃特吃起來。一邊還不忘指責梟獍說:“怎麼這半天才來,是不是想活活餓死我啊。”
梟獍見王念智吃得油光滿面,一副大街上多少天沒吃飯的乞丐見著雞的摸樣,心裡忍不住好笑,偏又只得強忍住,低聲抱怨說:“這可是冤死奴才了。如今不比在嶺南,一應飲食都歸府裡的大廚房供應,這些還是奴才求爺爺告奶奶費了多少心神才弄來的呢。”
王念智呸道:“你少蒙我誰不知道那幾個廚娘裡可有一個是你的親姨媽,要湯要水的最是便宜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