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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眾人皆識趣兒退了下去,秋棠還跪在地上哀哀哭泣,被江嬤嬤命兩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連拖帶拽的給扔了出去。
半晌,方聽得念遠長長一嘆道:“她也是個可憐人。賣身為奴,難免言語粗鄙,衝撞了你。丟在一邊不去管它就是了,又何必為難個丫頭。”
雨霏原本勉強壓下去的火兒,復又騰起。遂沒好氣道:“郡馬這話何意?你身邊的可人兒,難不成是我故意招來這裡啼啼哭哭,給自個兒添堵的?”
念遠輕聲勸道:“這又是何苦來的?自個有氣何苦遷怒他人。沒的傷了身子。子陵在這裡賠禮便是。”
雨霏聞言冷笑道:“不敢,郡馬爺還是趕緊回去。免得人家辛辛苦苦為你準備的鴛鴦五珍燴冷了,熱了的。若郡馬爺真的看上哪個丫頭,說一聲開了臉,收房,豈不更好。何苦在我面前做出這等黏黏唧唧的摸樣。沒的教人噁心。”
念遠臉色鐵青,不待雨霏說完,便拍案而起,怒道:“這是什麼話兒?郡主心裡子陵竟是個貪歡好色的紈絝子弟不成。況你我二人正值新婚,子陵縱使再荒唐,也斷不會在此時納妾收房。”
雨霏冷冷道:“郡馬如今長本事了,在本宮這裡也敢拍桌子摔椅子大呼小叫起來。難怪那丫頭如此猖狂。有郡馬爺這個大靠山護著,還能不有恃毋恐?”
念遠心下暗惱:這次來原本感念她操心勞力,費盡心思在短短數日內就幫自己解決了軍餉這個大難題。又氣自個兒這些日子以來總是冷冷淡淡的。更想借此致謝之餘,修復夫妻情意。自始至終,自己都不相信雨霏是那般冷酷無情的人。哪知回來後,她竟借題發揮,步步緊逼,什麼過分的話兒都說出了口,不似往日端莊持重的摸樣。更可嘆的是,連一個卑下的丫頭都不放過,失了身份教下人看笑話兒不說,還硬要往自己身邊塞人。表面上看去是一副賢良淑德,實則拒人於千里之外。真正讓人心寒到了極點。難不成她前些日子表現出的那般溫婉動人,那般善解人意,竟都是裝出來的不成。
想到這兒,念遠心中大慟,看雨霏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冰冷。遂拂袖而起,道:“郡主如此蠻不講理,子陵縱說什麼,料想殿下這會子也只會曲解。沒的傷了和氣。事已至此,子陵也無話可說,告辭了。”說罷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門外,消失在幽暗的夜幕中。
半晌,江嬤嬤方輕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因勸道:“殿下何必為了那淫蹄子和郡馬爺置氣?不過是個丫頭罷了,縱是郡馬爺喜歡,將來也得低您一級。真的看不過眼,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了。何苦如此明火執杖的鬧得人盡皆知。別人往後不說那賤蹄子挑撥是非,倒要怪您沒有容人之量了。”
雨霏擺了擺手,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江嬤嬤一番,冷冷地說道:“媽媽不必勸我。如此鬧一鬧也好。反正父親大人也不想看見我獨佔郡馬的疼愛。這正好安一安他老人家的心。免得一天到晚算計著往我身邊塞人。”
江嬤嬤聞言忙不迭連聲叫道:“噯喲喲,我的郡主娘娘哎。哪有做父親的不惟願女兒婚姻美滿,夫婦和睦的。他還不是怕您應付不了府裡那些心高氣傲的浪蹄子們,才想著多給您送幾個能幹的幫手過來麼。都是家生子兒,還怕她翻了天去。您就氣成這樣,還用敬語稱呼自個兒的爹。奴婢倒替王爺叫屈呢。”
雨霏啐道:“得了,我心裡自然有數兒。他要弄人進來我不管。只一點,若是將主意打到貼身的這四個大丫頭上,我就斷斷不能依!”
江嬤嬤似被戳中了心事,訕訕地立在一旁,只管答應著。
雨霏默默起身,走至黃花梨龍鳳紋五屏式鏡臺前坐下,揭開緞綴花錦袱,開啟象牙雕花鏡奩,掏出椿梅蒔繪方形小套盒,將其中象牙籤、耳挖、金屬銼刀及紅色圓墊等一應梳妝用具依次排開。拔去頭頂那枚明珠玳瑁簪,如雲般烏髮應聲而落,若絲緞般細滑,緩緩展開,飄散風中。復又拿起一柄玳瑁描金小梳子,自上而下細細兒篦著。千愁萬怨,眉間心上,無計可消除。只能望月灑淚,嘆一聲“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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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山雨欲來風滿樓(一)
這幾日,侯府裡倒是出奇平靜。肖夫人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驕橫不肯讓人,竟躲在房內深居簡出了起來。整日裡含飴弄孫,盡享天倫之樂,倒也怡然自得。王念仁夫婦雖仍時有言語磕碰,尚可保持面上的一團和氣。江雨霏每日家只知道教養瑜哥兒,其餘萬事皆不縈於心。其他眾人皆各司其職,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