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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海米軟而鮮美,蔥油香郁四溢,聞上去直令人垂涎欲滴,掀開面紗一角略嚐了幾口,眼淚卻險些落了下來,只覺著胸中憋悶,前塵往事,千愁萬恨一瞬間湧上心頭,那軟滑柔韌的麵條卻直直地哽咽在喉中,咽不下也吐不出。。。。。。
過了好一會雨霏才微微平復了心情,勉強笑道:“手藝倒真不錯。我卻是好久沒有嚐到這樣爽口的陽春麵了。你也別光顧站著了,坐下來歇歇,咱們也好說說話兒。”
說著就拉了貞兒坐在蒲團邊上,貞兒的眼圈登時紅了,淚珠兒開始在眼眶裡打著轉兒,卻硬撐著不肯讓它掉下來,遂語帶哽咽道:“這還是當年小姐的奶孃教我的,說起來她的手藝更好,那麵條細得就跟髮絲兒差不多,可惜她幾年前就沒了,沒福氣能親手做給您嚐嚐。”
雨霏聽了這話,臉色立刻變得慘白,雙目無神,身子顫抖不已,緊緊地捏著貞兒的雙手,嘴唇哆嗦著,難以置信地追問道:“奶孃不是去鄉下頤養天年了嗎?怎麼會沒的,這是幾時的事兒?你快說啊。”
貞兒吃痛,見雨霏這般心痛失措的模樣,心裡也有些驚詫和疑惑,垂著頭吞吞吐吐答道:“告老還鄉那只是府裡的說辭罷了,其實奶孃是給活活餓死的。”
雨霏聞言只覺得頭像被什麼重重地撞擊過一般,昏沉沉地嗡嗡作響,還要追問,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低沉而清晰的腳步聲,翠微機敏,四處張望了一下,忙掀開香案上的桌布,教貞兒鑽了進去。又快速將碗筷放入籃中,藏在了陰暗的角落裡。這才在若無其事地蒲團上跪好,口內唸唸有詞。
雨霏神情木然,似還未從方才貞兒的話語裡緩過來。只呆呆地望著高高在上、慈眉善目的佛像,雙手合十,機械似的一遍遍念著往生咒,整個人如同入定一般。
翠微看雨霏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暗暗著急,當下卻也不便多問,餘光只緊盯著屋門。一見來人,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方落了地,原來是江嬤嬤穿著黑色帶帽斗篷悄悄兒走了進來。
雨霏見狀,勉強平復了心情,正色道:“媽媽來了,外頭的情形如何?”
翠微在旁也疑惑問道:“媽媽莫不是也從那狗洞裡鑽進來的?”
江嬤嬤掀開頭上的帽兒,有些慍怒道:“胡說什麼呢?哪裡來的狗洞?小蹄子莫不是跪糊塗了吧。夜深了,那院門外只留了一個婆子看守,恰巧和我素日裡還有幾分交情,給了她幾兩銀子就放行了,只是不能呆太久。”
說著便脫下黑色斗篷披在雨霏身上,謹然道:“這回的事兒恐怕不妙。謹明侯那老匹夫人前答應的好好的,您和翠微這才剛邁進佛堂的門坎,他就命郡馬爺寫休書要送您回王府呢。一群膽小怕事沒擔當的,咱們府裡得勢的時候狗不癲地湊上來巴結著,這會子還沒失勢呢,就忙不迭地想和咱們撇清關係,可沒那麼容易!”
雨霏眼皮子也不抬,身子跪得直挺挺的,如那案上的泥塑木雕一般,淡然問道:“那郡馬呢,他可寫了沒有?”
江嬤嬤不自然地笑了笑,道:“說起咱們郡馬爺倒真是個實心腸的,當下裡想也不想就回絕了。口口聲聲求侯爺給他三天時間,若還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寧願和您一起被逐出府,如今可還跪在外書房門口淋著雨呢。”
雨霏心中湧上一絲甜蜜與感動,雖說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對他的為人還算有一份自信,只是若事關切身利益,又有幾人能坦然處之,摯守自個兒的原則、底線與良心。
慢慢地睜開眼,復又問道:“父親大人那裡呢?可有怪我莽撞行事?”
江嬤嬤肅然回道:“王爺讓我轉告您,事情雖然兇險,但也並非絕無轉圜的餘地。他自會依計而行,只是若真有差池,還請您擅自珍重。王爺說他不能拿著全族人的性命當賭注。必要時您應該知道怎麼做。”
說完,揹著翠微,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粉彩小瓷瓶迅速塞進了雨霏的手裡。
雨霏默然地點點頭,笑了笑道:“讓他老人家放心,我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夜深了,為免惹人懷疑,媽媽還是快些回去吧。明天一大早還要勞煩你送瑜哥兒去王府呢。”
江嬤嬤眼裡閃過一絲不忍,迅即又冷了下來,蹲身福了一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老奴定然不負您所託,會好好地照看著瑜哥兒。”說罷,轉身漸漸消失在濃黑如墨的夜幕中。
夜色微涼如水,初春料峭的寒氣瀰漫開來,竟比那寒冬臘月裡更加刺骨,有什麼能敵得過人心的反覆與涼薄。。。。。。
正文 75:無奈夜長人不寐(三)
窗外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