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念成灰悅意開盡空餘淚誰言不可歸(1)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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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花逐自莊妃那回來之後,便一直在畫那朵悅意花,畫了撕,撕了畫,長安在她眼裡看到了不安寧,這不安寧,未必是為了花吧……
當又一朵悅意花被她撕毀,她扔掉了畫筆,似在對他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長安,見了悅意花,便是沒有歸路了……”
“小姐……”他將那些紙片拾起,目光亦放得悠遠,“何時,有歸路呢?”
她倒是瞥見了他這眼神,知他眼裡所看到的,不是自己所說之事,那會是何事?想到他如今這不完整的身體,只怕是為這吧?
心中不免難過,輕問,“長安,你後悔了嗎?”
長安眼神一滯,竟閃過一絲狐疑。
她笑了笑,“我是問你,你進宮來後悔了嗎?”
他眸中那一縷狐疑方才飄散,篤然道,“不,長安永不後悔!”
再想到今日與他所談男女之事,雖羞怯,可是,還是為他難過,他以後果真再不能行男兒之禮了,他雖是她拾回來的流浪兒,可她終是欠了他……
“長安,你說……今兒真是曼妃生辰嗎?”她望著暖閣外漸濃的夜色,輕問。
“長安……還真不知……”他不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她越來越有主見了……
“我們去一個地方吧……去了就知道了……”她示意他給她拿大衫來。
“是。”他為她披上大衫,陪著她一起外出。
暖閣隔壁亮著燭光,可是,永嘉帝還沒有回來……
她便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就如,這宮裡其他人也假裝沒看見她一樣……
“長安,我記得很久以前,有一回,好像也是夏天,一大早靖安王就來侯府找哥哥,我叫他,他也不太開心,說是剛從宮裡出來……”她說著,緊了緊衣裳,扶著長安的手,走進黑夜裡。
“後來,他作了一首詩,曼聲宮悲夏隕。那時我小,看見了也沒多想……這宮裡,是有一處曼聲宮的,對嗎?”
“對。”長安答道,“的確有曼聲宮,而且宮內無人,平時更沒有人前去。”
她便不說其它了,只道,“帶我去吧。”她知道長安能找到,凡是在宮裡當公公的,無一不對宮中大事小事心裡門兒清,各個角落更是摸得清清楚楚,更何況,她還對長安委以重任……
長安果然領著她朝曼聲宮而去。
曼聲宮地處偏隅,一路走來,竟越來越暗,直至一老舊的宮門,長安停了下來,就是這裡了。
藉著雲層後露出的微光,可看見宮門牌匾,曼聲宮幾個字書法飄逸,仔細看落款,竟似先皇親題,只不過,這牌匾,似有些破落了。其實,靖安王也不過二十幾,這牌匾能有多長時間?不過人沒了,隨著世人將人遺忘,這牌匾,這宮,都蕭條了而已。
宮內,隱約傳來琴聲。
莊妃說,今日除了她,也無人記得曼妃生辰,顯然她錯了,自然還會有人記得的……
宮裡一絲兒光亮也沒有,有人,卻沒有點燭。
“進去吧。”她說。
“是!”長安尤加小心地扶著她,唯恐她在這黑暗裡摔著碰著。
循著琴音而去,琴聲漸漸清晰,悲愴而淒涼,卻又透著金戈鐵馬之氣。
這般琴音,只會出自一人之手——祖雲卿……
當琴聲迫面而來時,她停住了腳步。
曼聲宮別有洞天。
此處,竟有小小一汪水池,很小,只能稱之為水池,池邊怪石嶙峋,且種滿不知名的花。
這是皇宮裡,唯一一處有水的地方,也是和其它各宮迥然不同之處。
夜色中,有人
臨池而坐,靛青外衣鬆散,翼善冠已取,琴聲自他指尖流淌出來,洶湧澎湃,一如,這花樹間流動的酒味,如潮一般奔向她,將她包圍……
不知他是否知曉有人來,琴聲卻愈加激昂。
她便知,他定然是喝醉了的,否則,以他如此深的城府,定不會讓他的琴聲充滿如此強烈的鬥志。
一曲又一曲。
她站在遠處,晚露溼了裙衫,涼了面頰,一滴,兩滴,竟有雨滴落下來。
長安給她撐起了傘,而撫琴之人尚無所察覺,仍在雨滴裡縱情弄弦,直至激越處,錚然一響,琴絃崩斷,他才終於停下來。
雨,漸漸大了,他仍坐於原地不動,伸手拿過一旁的酒壺,仰天猛灌……
她於是相信,今日當真是曼妃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