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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別再做什麼私家偵探了吧,找一個像樣的工作,存一點錢的話,或許我可以重新考慮喲。”“巧莉”說。
就像我在前面說過的那樣,我有的是多得不耐煩的存款。但“巧莉”並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訴她。
我非常喜歡“巧莉”。所以我想去當印刷工人也可以。
不過現在我還是個私家偵探,躺在雪梨綠街事務所的沙發上,聽著布拉姆斯的“間奏曲(Intermezzo)”,這是我最喜歡的唱片。
如果你有任何問題的話,請趁我還沒去當印刷工人之前,來綠街敲我事務所的門。我會算你非常便宜。還給你打折優惠。不過一定要是有趣的案子。
萊辛頓的幽靈 藍小說系列
冰男
我和冰男結婚了。我是在某個滑雪場的飯店遇到冰男的。這或許應該說是認識冰男的絕佳地方吧。在許多年輕人擠來擠去非常熱鬧的飯店門廳,坐在離壁爐最遠角落的椅子上,冰男獨自一個人正安靜地看書。雖然已經接近正午時分了,但我覺得冬天早晨清冷鮮明的光線獨獨還留在他周圍似的。“嘿,那個人是冰男偌。”我的朋友小聲地告訴我。但那時候所謂的冰男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我還完全不知道。我的朋友也不太知道。只知道他叫做冰男這回事而已。“一定是用冰做成的。所以叫做冰男哪。”她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好象在談幽靈或傳染病患者似的。
冰男個子高高的,頭髮顯得很硬的樣子。從容貌看來好象還很年輕,但那粗粗硬硬鐵絲般的頭髮裡卻隨處混雜著像融剩的殘雪般的白髮。顴骨像冰凍的岩石般有稜有角,手指上結了一層永不融化的白霜,但除了這些之外,冰男的外表和一般男人沒有兩樣。或許說不上英俊,但以不同觀點來看時,到也相當有魅力。擁有某種尖銳得刺中人心的東西。尤其是他的眼睛,會讓人這樣的感覺。簡直像冬天早晨的冰柱般閃耀著寡默而透明的眼神。那是在湊合而成的肉體之中,唯一看得到像真實生命的光輝。我在那裡佇立一會兒,遠遠地望著冰男。但冰男一次也沒抬起頭來。他身體動也不動地一直繼續看著書。簡直像在對自己說身邊沒有任何人在似的。
第二天下午冰男還是在同一個地方同樣地看著書。我到餐廳去吃中飯時,和傍晚前跟大家滑雪回來時,他都還坐在和前一天同一張椅子上,以同樣的眼神投注在同一本書的書頁上。而且接下來的一天也一樣。天黑之後,夜深之後,他還像窗外的冬天一樣安靜地坐在那裡,一個人獨自看著書。
第四天下午,我隨便找一個藉口沒去滑雪場。我一個人留在飯店,在門廳徘徊了一會兒。人們都已經出去滑雪了,門廳像被遺棄的街道般空蕩蕩的。門廳的空氣過於溫暖潮溼,混合著奇怪的鬱悶氣味。那是黏在人們靴底運進飯店裡來的,並無意間在暖爐前面咕滋咕滋地融化掉的雪的氣味。我從不同的窗戶向外張望,隨手翻一翻報紙。然後走到冰男的旁邊,乾脆鼓起勇氣跟他說話。我說起來算是怕生的人,除非真正有事否則是不會和不認識的人說話的。但那時候我無論如何都想跟冰男說話。那是我住在那家飯店的最後一夜,如果放過這次機會的話,我想可能再也沒什麼機會能和冰男說話了。
你不滑雪嗎?我儘可能以不經意的聲音問冰男。他慢慢抬起頭來。一副好象聽見很遠地方的風聲似的表情。他以那樣的眼神盯著我看。然後靜靜地搖頭。我不滑雪。只要這樣一面賞雪一面看書就好了,他說。他的話像漫畫對白的方框一樣在空中化為白雲。我名副其實真的可以憑自己的眼睛看到他說的話。他輕輕摩擦浮在手指上的霜並拂掉。
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才好。我臉紅起來,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裡。冰男看著我的眼睛。看得出他似乎極輕微地笑了一下。不過我不太清楚。冰男真的微笑了嗎?或者只是我這樣覺得而已。你要不要坐下來?冰男說。我們談一談吧。你是不是對我感興趣?想知道所謂的冰男是什麼樣的東西吧?然後他只輕輕笑了一下。沒關係,你不用擔心。跟我談話是不會感冒的。
就這樣我跟冰男談起話來。我們在門廳角落的沙發上並排坐下,一面眺望窗外飛舞的雪花一面小心客氣地談著。我點了熱可可喝。冰男什麼也沒喝。冰男好象也不比我強,跟我一樣不太擅長說話的樣子。而且我們又沒有共通的話題。我們首先談了天氣。然後談到飯店住得舒不舒服。你是一個人到這裡來的嗎?我問冰男。是啊,冰男回答。冰男問我喜歡滑雪嗎?我回答不怎麼喜歡。我說因為我的朋友們一直邀我一定要一起來所以我才來的,其實我幾乎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