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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自己是坐在“開往春天的地鐵”上。他們不假思索地放棄了自己的獨立思考,不假思索地接受了指導一切的真理,不假思索地頌揚新世界的一切。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在1950年就非常熱情、積極地參加到《武訓傳》的批判以及各種各樣的政治運動中去,幾乎很少有人真正懷疑過,自己正在努力營造的可能是一艘“泰坦尼克”號,連胡風、顧準等人也不例外。
在不多的例外中,最著名的可能是故意選擇了廣州嶺南大學的陳寅恪。1949年底,熟讀變亂、歷經變亂的陳寅恪就在歡騰中洞見了欲來的山雨——“名山講席無儒士,勝地仙家有劫灰”。另一個,就是已經被人遺忘的留美農學教授、四川人董時進,他在1950年上書中央領導反對“土地改革”,直陳土地改革的弊病和禍害。將董時進這個被遺忘的人“挖掘”出來的當代學人謝泳作過這樣的評價:“1949年以後,在老一代知識分子當中,人們比較熟悉的有骨氣的知識分子是梁漱溟和馬寅初,但與他們比較起來,真正能在大問題上看出輕重的還是董時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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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堅硬”的鐵匠(2)
樓茂春沒有文化,對一切正在醞釀的政治風雲變化無從預見,也沒有太多的感想。他只相信自己的鐵錘不僅可以打出鋒利的鐮刀,還可以打出自己美好的生活。不過,當暴風雨來臨的時候,無論是秀於林的高木,還是貼著地面的小草,都一樣受到波及——只是遭遇不同而已★。
陳寅恪一類的中國知識分子的命運是“著書唯餘頌紅妝”,而佔當時中國億人口80%的農民則是“生產必須合作化”——被喻為土豆和散沙的農民和手工業者,終於被生硬地裝入了進口的“蘇聯麻袋”。
農業合作化和手工業合作化運動從1951年開始席捲整個中國。據東陽縣誌記載,1951年7月,該縣吳寧鎮組建了第一個鐵業合作小組;同年年底,整個東陽的手工業生產合作小組增加到五個;1952年,增加到26個合作小組,一個合作社;1953年出現反覆,但年底又增加到28個小組,三個合作社;到1956整個東陽的手工業合作化工作完成。
樓茂春在1952年加入了吳寧鎮的鐵業合作社,但是很快,他就感覺到大鍋飯不好吃。一個人一天可以幹完的活,在合作社內,可能要三個人三天才能幹完,生產效率極其低下。13歲就拜師學藝的他,在師傅的調教下不僅學得上好的手藝,也培養了非常勤勞刻苦的職業精神,很是看不慣幹活偷懶的作風。耿直的性格,加上他的手藝在東陽、義烏一帶小有名氣——在兩縣的打鐵比賽中,他成了“打鐵狀元”,所以他找領導抱怨合作社的弊病,並要求離開合作社。合作社的領導對他的“叛逆”非常吃驚,非常嚴肅地批評了他的“單幹”作風和“小資產階級思想”,並警告他不要“不識時務”。但是他還是堅決地在進入合作社半年之後的1952年底,頂著領導的責罵和恐嚇離開了。
他不知道,這一年,一個後來被認為是“替整整一代知識分子挽回一點面子”★的顧準,也在上海被“處理”了,罪名是“一貫存在個人英雄主義,自以為是,目無組織,違反黨的政策方針,思想上組織上與黨對抗”。
新年之後的1953年,他自信地設計了自己的人生計劃。他不知道,新中國的領導者這年也正在執行建設新中國的第一個五年計劃。他看不到大地將被深深犁起,看不到地上的花草樹木將被新泥掩埋,看不到有人想把野草和螞蟻也組織起來納入蘇聯進口的“麻袋計劃”之中。
離開合作社後,結婚已經好幾年的樓茂春也與父母兄弟分了家,但他很快就組建了自己的“合作社”——他與妻子王鳳珠開起了自己的打鐵鋪。夫妻倆在吳寧鎮上租了一間平房,這間每天以一斤米租來的平房,既是他們的家,又是這個“夫妻合作社”的車間和寄託美好未來的“造夢工場”。
就像黃梅戲《夫妻雙雙把家還》所演唱的一樣,沉醉在甜蜜夫妻生活中的樓茂春夫婦,每天也演繹著自己的“夫妻雙雙把鐵打”的甜美愛情——“你拉風箱來,我揮錘,恩恩愛愛把鐵打”!
在這期間,吳寧鎮的領導和合作社的領導曾多次找這對夫妻談話,希望他們回到合作社去,但是這個倔強而自信的鐵匠並沒有回頭的打算。他們相信自己的勤勞,相信自己從直覺中看出來的效率差異和孰優孰劣,相信沒有戰爭的日子定要比戰亂的日子讓人安全、滿意,他相信自己開店打鐵的自由是不需要任何人批准的權利。
但是他錯了。他不知道,一場連螞蟻也無地逃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