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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如斷線的珠子往下墜落。
那哀哀嬌怯的神情我見猶憐,不禁令明良英想起了已故的前妻大曹氏。
明容跟她生得極像。
白淨的臉上有著精緻的五官,眉眼彎彎,笑起來時有兩個酒窩。
傷心難過時淚眼婆娑,弱柳扶風的樣子像極了大曹氏,惹人憐愛。
只是,在閨女與前程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明良英雖不忍她的落魄,還是硬著鐵石心腸道:“阿枝天真了,季家的門楣,我們明家得罪不起。”
明容看著他的眼睛,咬唇不語。
明良英推脫責任道:“這樁親事是你祖母做的主,當時你也答應了的。
“府裡曾接過男方的聘禮,現在他們拿著婚書請你過門,爹也很無奈。”
溫熱的淚濡溼了臉頰,明容緊張地絞手帕,不甘心地問了一句,“若是阿孃還在,祖母還在,她們要護著我,爹可願護我一回?”
這個問題明良英不願意回答。
也不想回答。
面對跪在地上的長女,他似乎覺得這個院子讓他喘不過氣,逃也似地站起身,說道:“季家的人在前廳候著,阿枝莫要誤了出府的時辰。”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明容淚眼模糊地望著他走遠的背影。
她就知道有了後孃便有後爹。
四歲那年生母病故,臨終前大曹氏為她操碎了心,怕後孃待她不好,這才費心從孃家庶出的妹妹裡挑了一位做續絃。
之後明良英遵循大曹氏的遺願娶了曹三娘。
結果很遺憾,明容的日子並沒有太好過。
人都是自私的。
特別是小曹氏有了身孕後,對她這個甥女的態度便微妙起來。
那時明容還小,知道沒有生母護佑,只怕在後宅里長大都艱難。
所幸她是胎穿來的,雖然身子幼弱,心智卻是成人的心智。
為了能得安穩,她絞盡腦汁在明老夫人跟前賣乖討巧,終是博得老人家歡心,被要到扶風院照料,平安長大。
只是天意弄人,祖母為她這般操持謀劃,到頭來卻是空歡喜一場。
外頭的張氏見明良英離去,匆匆進屋來。
她心疼地攙扶明容起身,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郎君可曾對小娘子說過什麼?”
明容沒有答話,只默默地拭去臉上的淚水,不知在想什麼。
張氏扶她坐到椅子上。
陳婆子等人再次進屋,僕婦們捧了衣物,前來伺候她梳洗出府。
荷月上前阻攔,不讓她們近身。
陳婆子冷聲道:“賤婢,方才捱了一耳光還不長記性,若是耽誤了出府的時辰,仔細你的皮。”
荷月瞪著她不敢吭聲。
明容捏著帕子拭了拭眼角,聲若細蚊道:“陳媽媽,我想見一見姨母,勞你請她過來一趟。”
陳婆子敷衍道:“現在夫人在前廳會客,不方便過來,小娘子有什麼話,可說與老奴轉達。”
明容垂首絞手帕,訥訥道:“我那嫁妝……”
陳婆子立馬道:“這會兒季家治喪,那六十二抬嫁妝紅豔豔的,若是帶了過去,恐怕不妥。”
張氏著急道:“可是那些嫁妝是小娘子生母的陪嫁和老夫人親自備下的。
“若說聘禮留下便罷了,嫁妝豈有留在孃家的道理?”
陳婆子斜睨她道:“季家來的丫鬟婆子皆是縞素,若明家抬著大紅的陪嫁一道送過去,背地裡指不定怎麼戳脊梁骨。”
張氏啞口無言。
陳婆子動歪心思道:“今日小娘子先過門,日後擇吉日再送也不遲。”
那六十二抬嫁妝可值不少錢。
除了器物外,陪嫁的金銀首飾田產商鋪皆是大曹氏與明老夫人留給明容的體己。
如果今日帶不走,日後是怎麼回事可就說不清了。
再加之府裡還有兩位姑娘,以後總歸是要備嫁妝的,陳婆子是小曹氏的貼身侍婢,自然知道為主子做打算。
她到底仗著明容是枚棄子,府裡無人替她撐腰,又年輕沒經過事,態度很是強硬,催促她梳洗更衣。
一旁的荷月瞧得心焦,卻無計可施。
正心急如焚時,明容忽地開口,語氣柔弱,膽怯道:“陳媽媽所言極是,是我考慮不周了。”
見她態度溫順,陳婆子當她被拿捏住了,緩和表情道:“今日帶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