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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看在眼中的,於是醫術院裡許久都不曾這般熱鬧,說得最多的就是秦錦然的縫合之術,還有那輸血之術。甚至比當時穆英做了醫術院的教長時候還要熱鬧。
就如同穆英這般並不愛言笑之人,也難得同秦錦然說笑,“這樣來看,恐怕你在醫術院只是一年半載,就也可以做教長了。”
秦錦然被嚇了一跳之後,原本她正在關窗,手中一鬆,窗被夜風吹得吱呀作響,定身說道:“不會,我不會在醫術院許久。”
“為什麼?”穆英的眉頭皺了起來,正色說道,“你應當留在京都,留在醫術院,原本是要推廣縫合之術,一個周老夫人的眼疾,便知道你還會金針撥障術,另一個楚夫人的失血重傷,就讓人知道了你這判斷能否血相融的法子。在醫術院之中,最好推廣這些。”
“若是揚了名,就算是在錢塘也是一樣。”
“你捨不得孩子?”穆英話鋒一轉,“許多女大夫都是在家庭……”說到了這裡,嚥下了未盡之言,搖搖頭,“抱歉,是我失言。”聲音沉沉帶著滴落。
“我知道。”秦錦然關了窗扉之後,同穆英說道:“許多女大夫,都是在操持家務之中消磨了自己的志氣,甚至忘了自己學醫的初衷,我知道這些。”
“那你……”穆英抬起頭看著秦錦然,此時秦錦然也正看著自己,八角水晶宮燈裡的燭火在她的眼底跳躍,燦然若暖陽自她眼底升起。
“沒有人說不能兼顧。”秦錦然笑了笑,“男子可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何女子不成?不須治國平天下,只須得修身齊家精於業就好。”穆英一怔。聽著秦錦然繼續說道,“你細想想,不必為我惋惜,我夫婿也體諒我行醫之事,只是不在京都裡罷了。”
等到了半晌,穆英才說道:“是我著相了。已經該安歇了,明個兒就是休沐日,你還要同我去我家中,早些休息吧。”
***
秦錦然換下了圓領袍,穿著了海棠色斜襟襦裙,耳珠上的紅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穆英也換下了院裡的圓領袍,青檸色的半臂配著絳色褶裙,平素一直抿得整整齊齊的髮髻也被拆散,嫩杏色繡海棠花帶珍珠粒的髮帶垂在耳畔,給穆英沉靜的容貌增添了兩份活潑的色彩。兩人身形相差無幾,身上的衣裳顏色也是相得益彰。
因為出門的早,院內並沒有見到旁的學生,只見著侍女,香樟樹的枝葉被風吹得嘩啦啦作響,一連五日不曾下雨,這春末的風也帶著燥。湛藍的天見著絲絲縷縷的雲,偶爾一片厚重的雲層組不成模樣。
兩人在路上遇到了推著木質輪椅的周郎旭和周老夫人。
周郎旭一愣,就笑著說道:“兩人可是要進城?不如同我祖母一路,馬車很是寬敞。”
“不必。”穆英搖搖頭,四人彙集,步伐難免就慢了下來,邁過了門檻,只覺得院外並無阻攔的風吹得越發肆意,“我家人也趕馬車了。”
秦錦然順著穆英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到了馬車。
兩人正準備離開,一直沉默的周老夫人開口,“秦大夫。”因為不知道秦錦然在哪裡,她的頭輕微擺動,找不到方向。
“我在。”
“秦大夫若是給我使用什勞子的金針撥障術,我是不是就能夠重新看到?”風吹得周老夫人有些短了的花白的頭髮有些凌亂。
金針撥障術?
自從那位楚夫人好轉了之後,周郎旭就詢問秦錦然能不能治好祖母得意眼疾。秦錦然解釋了金針撥障術,周郎旭略一思考同意了,誰知道周老夫人不同意,用她的話來說,半截身子入了黃土的人,就不費這個勁兒了。
秦錦然半蹲下身子,雖然知道周老夫人看不到,仍然是正對著她,視線與她相對,“我想,機率是很大的。”
周老夫人的手捏住了木質的扶手,她如此的用力,以至於青筋都露了出來,“我不會死吧。”
“不會。”秦錦然說道,“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失明。”現在周老夫人相當於已經幾近失明。
周郎旭也說道,“是啊,祖母,秦大夫曾給人做過金針撥障術的。”
“但是那人死了。”周老夫人淡淡地說。
周郎旭一時語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