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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大路,我卻發現我無處可去,就連所處的位置在哪裡,我都不知道,路上的單車,行人,匆匆走著,匆匆輕掃了我一眼,我趕緊低下頭,疾步離開,即使只是一個眼神,我看到的是無盡的嘲笑。
我該去哪裡?哪裡才是我的歸處?拐過幾個路口,我仍是一片迷茫,跑出來很爽快,現在所有爽快已經不知道丟到哪去了。
“呲”地一聲,一輛警車猛然停下,我抬眼,從車上衝下一個人,是一臉怒容的爸爸,他揚起手,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我被打得退後了幾步,接著,就被媽媽抱進懷裡,媽媽的手一直在發抖,“終於找到你了!”
我在媽媽懷裡,捂住臉,瞪著也瞪著我的爸爸。
“瞪什麼?說你兩句你就跑出來,你還有理了?”爸爸拉過我的手,想把我從媽媽懷裡扯出來,他的動作很用力,月亮唯美的弧線在空中不停地旋轉,直到旋轉成一個醜陋的表情。
媽媽把我扯回來,朝爸爸說,“好了好了,別打孩子,先回家,秀秀肯定在家裡很著急。”
爸爸手指著我,搖了兩下,好自為之的意思,我始終捂著臉瞪著他,一邊臉麻麻的,我感覺到臉已經開始在變形,扭曲,最終成了一個慘不忍睹的女孩。
我甚至感覺不到痛,所有的疼痛都披散在我的毛孔裡,張牙舞爪地想要破繭而出,就連夢裡那半塊桃餅也坑坑窪窪,看不出原來是那麼地香甜。
我一直瞪著爸爸,他跟警車裡的人交涉,討好,並且塞錢給別人,他兇巴巴地喊我們快走,媽媽擁著我,跟上爸爸急速的腳步,我一直瞪著他,無論背影,無論側臉,我不懈地瞪著爸爸。
沖涼的時候,我張嘴,從裡面吐出了一顆帶血的牙齒,我把牙齒捏在手裡,怒視著鏡子裡臃腫的臉,指著鏡子罵道:“你活該,叫你不跑遠一點,你活該,叫你不夠優秀,你活該,叫你不敢反抗”。
我把浴室弄得叮噹響,看得到的東西,我就弄亂,瓶子倒了,洗髮水掉了,牙刷掉進了桶裡,滿地狼狽,就連毛巾,也塞住了通水道,開啟浴室門,我像一隻旗幟高揚的公雞,將李秀滿臉的擔心甩在我的背影后面,進了房間,不一會,一連串的敲門聲,夾雜著爸爸的怒吼,我把他的怒吼當做最美的樂曲,細細地擦拭那一顆牙齒,用心地呵護著它,再找個爛礦泉水的瓶子,裝進去,跟那件討厭的橘黃色衣服塞在一起。
躺到床上,門外的聲音已經停止了,我閉上眼睛,眼淚才後知後覺地滑落,打溼所有曾經燃起來的希望,常青樹的葉子已經變黃,它不再常青了。
我捲縮著身體,用一種非常難受的姿勢,選擇一種無聲的哭泣,進入了夢鄉。
我跟爸爸的關係,正式開始惡劣,我不再開口叫他爸爸,見到當沒見到,他叫我往東,我站著不動,他叫我幫忙,我坐下發呆,他叫我睡覺,我睜著眼睛,眼看他越來越抓狂的表情,我越來越舒服,每一次,他生氣,我就在本子上歪歪扭扭地記錄他生氣的級別,第一級,大怒,第二級,怒,第三級,微怒,似乎只有這樣,我才能確定我是站在贏的位置,就連他對李秀散發父愛的時候,我也能雲淡風輕地扭過頭去,繼續發呆。
第二天,帶著臃腫的臉上學,郭晶跟李海燕一臉驚奇,不停地問我為何會弄成這樣,我連嘴巴都懶得開啟,默默地在本子上亂寫亂畫。
可是為什麼張楚要過來找我說話,問我我的臉為何會弄成這樣,一時間,我的小角落聚集了不少人的目光,一絲絲難堪從四面八方鑽進來,我猛地趴在桌子上,無視張楚,無視他的關心,無視他的問題。
得不到我的回應,他站了一會,無奈地離開,而郭晶卻興奮起來,她抓住我的手,拼命地問我,張楚怎麼會找我說話。
我推開她的手,“回去你的座位,別過來了。”她瞪大眼睛,有些受傷地看著我,隨後走回座位,高高的馬尾像是垂了下來,我拿起筆,繼續亂寫亂畫。
陳老師一直以為我是李秀的妹妹,自然會跟李秀一樣優秀,在上課的時候,他總是不經意地點到我的名字,希望我能給他一個奇蹟般的回答,在我無數次回答不知道之後,他看向我的目光不再帶著期望。
期中考試前,他叫我去他辦公室。
“你的作業寫得很糟糕,但是我從不批評你,你知道為什麼嗎?”他翻開寫著我名字的本子,慈祥地問我。
我搖頭,“作業寫得不好,但成績不一定不好,你姐姐的成績從二年級就開始位居前三,從來沒落下,在家裡,你姐姐應該沒少教你功課吧?我希望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