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悔婚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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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家祠,香菸繚繞,肅穆而莊嚴。
寬闊的供桌上僅擺著一塊靈牌,更顯冷清寂寥,與院外的階柳庭花形成鮮明對比。
原先這堂屋是姜荷的居所,在她離世後就成了為她一人設立起的楊家家祠。
楊書玉乖順地跟在楊伯安後面進來,見他立在供桌前出神,便自覺地為長明燈添燈油。
燈油添滿,她又虔誠地燃香叩首,只不過插香入爐後,她又跪回了蒲團,沒再起來。
“是自初待你不好嗎?”良久,梁伯安開口問道。
他最是知道楊書玉的脾性,剛才在花廳說的那些話,顯然不是在耍耍性子,而是她真的將林自初當外人看了。
林自初待自己好嗎?
楊書玉也在心中問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甚至還有些好過頭了。
細細想來,她都沒瞧見過林自初臉上帶著怒意,更別說他氣急敗壞會是什麼樣子。
就好像他是玉雕的笑面菩薩,無論他面對什麼,總是溫潤清貴的謙謙公子模樣。
正如與他重逢時,他為了幾枚銅板而去給窮苦人家立木碑題字。他周身毫無窮困潦倒的落魄感,反倒像是謫仙行走於鄉間,因緣際會來救贖苦命人一樣。
楊書玉在初見時便挪不開了眼,再見時林自初的雙眸已滿是她的存在。
兩情繾綣,令人豔羨。
在抄家的旨意下達前,可以說明面上的林自初,當是無可挑剔的心上人。
可楊書玉深知,那些過往都是林自初用來麻痺她的手段。鏡花水月,逢場作戲而已。
“爹爹,孃親嫁於你時,她是滿心歡喜的嗎?”
楊書玉明知故問,前世,她也是滿心歡喜地嫁給了心上人。
她知道蓋頭下落遮住面容,五官感知與內心悸動都會被放大無數倍,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幸福感。
“若女兒說不願同林自初成婚,這樁婚事就此作廢,爹爹可會怪我?”
楊伯安半回身,打量她的神情真假,好半晌才開口:“林自初是爹爹舊交之子,爹爹欣賞他的才能,處處提攜他都不假。但當初是囡囡開口央求來的這樁婚事,爹從來沒有撮合過你倆。”
“自初並無大過,他為人沉穩,學識淵博,是可堪良配之人。你如今要悔婚,總要給爹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
楊書玉的手裡並沒有實證,根本無法揭開假面郎君的真面目。空口說林自初勾結敵國,就算偏向她的楊伯安,她也沒有信心能夠將其說服。
她垂下眸,似在低聲啜泣:“可是女兒當真不想嫁他了。”
“左右今年災情嚴重,喜帖都還沒有來得及送出去,外面最多捕風捉影地編排我幾句罷了。”
“爹爹若要刨根問底,你就當他不忠於我好了。”
見楊伯安仍是垂眸審視著自己,沒有半分要妥協的樣子,楊書玉便有些急了。
她朝前跪行兩步,握著楊伯安的手鄭重道:“女兒知道自己太過嬌縱,總是仗著爹爹包容而任性妄為。”
“但女兒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任性。”
她的眼眶盛滿淚水,如泣如訴地乞求著:“今後我凡事都聽爹爹的,可好?只要不是林自初,女兒婚事全憑爹爹作主。”
楊伯安從沒見過自己手心裡捧著長大的嬌兒,會流露出這般哀怨的神情,他的心早就被攥得生疼。
可事出反常,他又不得不鐵黑著一張臉追問到底。但到這兒,便是他的極限了。
他嘆出一口濁氣,彎腰去扶楊書玉起身:“爹是怕你受了欺負,卻不敢同我說。”
楊書玉知道要毀了這樁婚事很簡單,只需要說服楊伯安就好。
撒嬌賣乖,死磨硬泡,一哭二鬧三上吊,她總有讓楊伯安心軟的辦法。
可她只是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甚至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楊伯安一瞧見她委屈緊張的樣子便妥協了,還在擔心是在他不知曉的地方,寶貝女兒被林自初欺負了去。
楊書玉生來便沒有家族羈絆,社會關係極其簡單,自姜荷病逝後,唯楊伯安這一位至親。
雖唯此一人,卻勝過世間千萬。
不計財帛的供養,一讓再讓的包容,楊書玉何其所幸能託生在這個家中?又何其幸運地能重活一世,再次見到她失去的至親?
悲憤與慶幸交加,楊書玉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