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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試分三場,二月十五考完。
因回家太遠,考完後謝崇華便繼續在客棧住著,等會試放榜,再看看可有機會考殿試。能考殿試,便橫豎都是能做官的了。
殿試只考一日,由聖上出題,翰林學士批閱,擇前十最好者,送交聖上。再由聖上定出三甲。也唯有前十者,方能入翰林,這也是俗稱的點翰林。其餘的將分發各部任主事或赴外地任職。
若要往上游,那翰林出身是最好的,多少大臣都是翰林出來的。如果是外放到什麼偏遠小縣,那真是等於從頭往上爬,爬個十年,也未必能再回京師。在天子腳下,自然是最好升官的。在偏僻的地方做了再多事,也未必有人知道。尤其是像他這種沒有門路的人,更難高升。
忐忑等了七天,終於會試放榜。天還沒亮他就過去了,他來得早,可有人來得更早,還是被堵在了三層人群外。
天剛亮,朝廷就有人來貼榜了。圍看的人熱鬧起來,紛紛往前擠。
一如上回鄉試。
謝崇華擠到前頭,一個一個名字看過去,每看一個心就揪緊。直至看到名字,這才徹底放心。又特地看了看名次,雖未成會元,但也在第六,已出乎他的意料。
他這才離開人堆中,擠出來時,脊背已熱得出汗。
後面還有喧鬧聲,有歡呼有嘆氣也有人在哭天搶地,可這都與他無關。他疾步跑回住處,寫了一封信給家裡報喜,讓人替他送回家去。
殿試在三月十五,為了那一日,他仍不能放下心來。依舊挑燈夜讀,星辰相伴。
這日坐於窗前溫習,見書漸染橙紅,抬頭看去,天色漸晚,晚霞滿空,是他來京師後見到最漂亮的景緻。看著,思鄉愁緒漸起,想起家中老母親,又想起妻子和女兒來。女兒半歲,該會爬了吧。百歲酒已擺,他做爹的卻沒辦法回去。
心中太過掛念愧疚,一時竟也擾了心智,字裡行間看出絲絲愁悶來。他乾脆放下書,去取了銀子,下了樓去買東西。
他所在的地方是京城的繁華街道,似乎是寸土寸金,店鋪雖多,卻不比他們盧嵩縣的大。但有許多新奇的東西,只覺妻子定會喜歡,真想全都買下來,帶回去給她瞧,讓她歡喜。然而銀子絕不可能夠,精挑細選之下,便買了支兔紋鈿釵,小巧精緻,她定會喜歡的。
買好給妻子的禮物,正巧旁邊有人賣銅製小馬,裡頭還放置了鐵珠子,輕輕一晃便有叮咚作響的悶聲。不過一個巴掌大,買來給女兒玩倒也好。付完賬,旁邊有個婦人也來問價錢,那小販已顧著那頭生意去了,沒聽見。謝崇華便好心說道,“這馬……”
話未說完,他驀地愣神,視線已全被她牽著的小姑娘奪去。
那小姑娘正對著攤子,只能看見側臉。似乎是察覺有人看她,偏頭看去,眼睛明亮淘氣,慧黠無雙。
那婦人見這陌生男子瞧看,瞪眼斥責,“無恥小人,瞧我家小姐什麼?”
“阿芷!”謝崇華全然沒聽見她的怒斥,下意識跨前一步,握住她的雙肩便抱進懷中,雙臂已在發抖,“阿芷!”
婦人大駭,為僕二十餘年,早就練了一身氣力,當即用力捶打,“快將我家小姐放開,混賬東西!”
謝崇華是看著陸芷長大的,怎麼可能認錯。雖然不知為何她會出現在千里迢迢之外的京城,也不知為何會搖身變成這家人的“小姐”,但意外撞見,怎能放開。抱起她也不顧婦人捶打,急聲,“這是我好友家走丟的妹妹,她叫陸芷,不是你家小姐。”
婦人哪裡肯依,捉了他的胳膊哭喊,“來人啊,這人要搶我們家小姐,快幫我捉住他。”她又回頭衝遠處喊,似乎遠處也有幫手。
她一哭,陸芷也跟著哭起來,奮力掙扎起來,要掙脫他。謝崇華哽聲,“阿芷,我是你謝哥哥啊,你不認得了嗎?你大哥叫陸正禹啊,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算起來陸芷走丟十個月,那時才五歲,容易忘事。可到底是自小熟識的,陸芷一時安靜下來。直愣愣看著他,越發覺得眼熟。
謝崇華見她眼有茫然,還想和他多說幾句,可已經有人上前要捉他。原來是那婦人的主人在附近聞訊領著四五個僕人過來。中年婦人神態威儀,喝聲,“連吏部尚書家的姑娘家也敢搶奪,我瞧你是不要命了!”
尚書?他不由怔愣,手卻沒有鬆開。四五個奴僕來搶,不敢傷了小主子,他又緊抱不放,是以一時搶不過去。
“她叫陸芷,是我好友的妹妹,我不是人牙子。”
宋夫人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