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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節偶遇,蔣懷舟邀請蕭元共賞花燈。
蕭元欣然應允,領著盧俊隨蔣家兄弟繞到了雙鳳閣後面。
馬車停了,蔣懷舟去車門前接表妹們。
兩盞大紅燈籠只照亮了小小的一塊兒地方,蕭元半隱在昏暗裡,鳳眼望著車簾。
謝瀾橋先出來,照舊一身男裝,身上披著青色斗篷,兜帽搭在下面,露出小姑娘秀麗英氣的眉眼。親姐妹,容貌多少有些相似,看清謝瀾橋那一瞬,蕭元腦海裡那場暮春三月的記憶突然清晰了起來,慌張趴在馬背上的她,嘟嘴吹面的她,坐在荒山野嶺害怕哭泣的她,還有趴在他背上桃花眼明亮水潤的她,接連浮現眼前。
只有她的聲音,無形無影無味,他依然記不清。
眸色深了,蕭元緊緊盯著半挑的車簾。
謝瀾音怕冷,沒姐姐那麼抗凍,車停之前就先把兜帽遮起來了,彎腰往外走,腦袋低著,雪白纖長的狐毛遮掩了大半張臉,就是站在她對面的蔣懷舟都看不全,落到蕭元眼裡,便只看見小姑娘秀挺的鼻樑,還一閃而逝,轉眼就被蔣懷舟擋住了。
下了車,謝瀾音就像依賴親人的幼崽兒,立即挪到姐姐跟前挽住她胳膊,嬌嬌地靠了上去。
天冷,這樣緊挨著暖和。
蔣懷舟看了好笑,示意兩個表妹轉過來,給她們引見蕭元,“還認得袁兄嗎?”特別看了一眼小表妹,笑著道:“若不是有袁兄提點,當初咱們在僮山差點就迷路了。”當著下人們的面,沒有提什麼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懷舟何必次次都要提。”蕭元緩步走了過來,站在了他左手邊。
“闊別半年,袁公子風采更勝。”謝瀾橋大方地讚道。
蕭元謙遜一笑,目光落到了已經站正的小姑娘身上。
寬大的兜帽幾乎遮掩了她的眼睛,他個子又高,只看見她濃密的眼睫低垂,紅唇輕抿,下巴尖了瘦了。聯想她家中遭遇又剛剛病了一場,蕭元心軟了,聲音也溫柔了幾分,“五姑娘,別來無恙。”
朦朧燈光裡,謝瀾音看著男人腰間的羊脂玉佩,很多事情也記了起來。
他馴服野馬,他救她脫險,他揹她下山,讓她唱曲兒報恩。
不可能不記得,但也只是記得罷了。
抬起頭,對上男人似乎沒有任何變化的俊美臉龐,謝瀾音很自然地笑了,“別來無恙。”
嬌軟甜濡的聲音,如融融的春光,驅散了周圍刺骨的冷。
蕭元心頭一跳,視線不受控制地從她瀲灩的眼睛挪到了她紅唇上。
就是這種聲音,讓他魂牽夢縈,或許,隨著她長大了一歲,聲音也更動人了。
似是黃鶯鳥飛走了又飛了回來,蕭元忍不住攥了攥手。
他目光平靜,但眼底有旁人難以察覺的野心勃勃,蔣懷舟等人看不見,獵物般被他盯著的謝瀾音發覺了。不滿他的無禮,也怕了裡面她陌生的東西,謝瀾音皺眉,重新挽住姐姐的手,看向內院,“外面冷,咱們快進去吧。”
謝瀾橋點點頭,與妹妹先進去了。
男人們跟在後面。
蕭元談笑自若地與蔣家兄弟寒暄,目光卻從未真正離開過前面的小姑娘。
遇到她之前,他沒有考慮過要娶什麼樣的妻子,遇到她之後,閒暇時想了想,發現他不需要妻子出自名門,不需要她貌若天仙,也不需要她精通琴棋書畫,他只需要一個讓他願意與其同處一室的妻子,一個讓他看著舒服一個讓他想要照顧的姑娘。
這位謝家五姑娘,光憑這口好嗓音就讓他滿意了,而她不但貌美,嬌嬌俏俏的脾氣也招人疼,好幾次他都想將她搶到手心裡,像逗黃鶯鳥那般逗她,至於家世,便是謝徽永遠也不回來,他也不在乎。
之前放她走,是因為她年紀小必須跟母親回杭州,他沒有精力去哄一個遠在杭州的姑娘,現在她再次送上門,他再不隨心所欲,便是對不起老天爺給他的機會,對不起這讓他心心念唸的聲音。
進了雅間,謝瀾音抬手將兜帽放了下去,歪頭正簪子時,瞥見那邊男人在看她。四目相對,男人非但沒有識趣地避開,反而意味深長地朝她笑了笑,鳳眼明亮,似含了綿綿情意,配著那俊逸出塵的容貌,看得她心跳不爭氣地快了一下。
但她又覺得莫名其妙。
記憶裡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對錶兄如君子相交,對她,除了讓她唱曲那一次,始終客客氣氣,即便幫她挑選佩劍時也更像是照顧友人妹妹,眼裡不帶一絲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