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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身之所了。”
誰叫老天爺不開眼,偏讓他們無家可歸了呢。
當日夜裡,在野外和其他流民聚在一起烤火時,沈玉嬌看著陶大郎摸著翠蘭的肚子,夫妻倆苦中作樂聊起孩子降生後的事,不由想到自家兄長和嫂子。
去年他們在流放路上,是否也如陶大哥和翠蘭姐這樣,歇腳時也會聊起新生命的降臨。
哪怕吃苦受累,但有家人在身邊陪著,那些苦累應當也能沖淡些吧……
年初嶺南來信,兄長在信上說阿嫂生了個胖小子,取名為文瑾,和侄女文瑜,湊一對瑾瑜。
算算日子,小侄兒現下也有半歲了,不知道他長得像兄長,還是更像嫂嫂。
阿瑜那愛哭的小女娃,在那偏遠潮溼的嶺南可還會哭鬧?
還有父親和母親,他們身體如何?
家書上他們都說一切安好,可沈玉嬌知道他們的脾性,定是報喜不報憂。
儘管有裴瑕上下打點,但他們到底是服役的罪奴,又能過得多輕鬆呢?
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親人,沈玉嬌抱膝坐在火堆前,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真的好想家,好想父親母親、阿兄阿嫂……
忽的,一個大餅顫巍巍遞到眼前,火光下照得黃澄澄的,看上去格外香酥。
沈玉嬌微怔,抬眼望去,就見陶老太那張皺巴巴的臉龐在火光下泛著暖色:“孩子,想家了?”
不等她答,陶老太將那餅往她眼前送了送:“吃吧。”
“老菩薩……”沈玉嬌吸了吸鼻子,嗓音微哽:“可我…我白天已經吃過兩個,不能再吃了。”
“嗐,何必計較那麼多。”
陶老太見她如此實誠,輕笑道:“吃吧吃吧,肚子吃飽了,心就沒那麼空,也不會難過了。”
看著那塊不由分說塞在手中的烙餅,沈玉嬌心頭五味雜陳。
十日前被人用匕首抵著喉嚨時,她都未曾掉過一滴淚,現下低著頭,咬了第一口餅,晶瑩的淚珠兒不受控制“啪嗒”就落了下來。
“哎唷,吃個餅怎麼就哭了呢?”陶老太忙拍著她的肩:“乖兒莫哭,這麼晚哭,當心把狼招來。”
聽到這哄孩子般的口吻,沈玉嬌心頭既暖又酸澀,抬袖抹了把眼淚,她抽噎道:“老菩薩莫擔心,我只是……只是覺得這個餅,太好吃了……”
陶老太望著眼前這張雖然塗了煤灰,卻依舊能瞧出秀麗輪廓的小臉,初見時她那穿戴和繡鞋,就知她是個富貴人家出身的小娘子。
想來和家裡走散之前,也是被家裡人千嬌萬寵的,什麼珍饈美食沒吃過?如今吃一塊粗麵烙的餅子,都能歡喜地落下淚來,真是可憐見的。
“既然覺得好吃,那就把它吃光。”陶老太憐惜望著她:“咱們能遇上,也是緣分一場,吃幾塊餅子不妨事的。”
沈玉嬌強忍著淚意,朝陶老太笑:“多謝老菩薩。”
陶老太被這一聲聲老菩薩叫得也綻開笑顏:“你這小嘴甜的,我猜你家長輩肯定很疼你。”
她這樣說,又叫沈玉嬌想起前些年逝去的祖父母。
兩位長輩待她說是如珠如寶也不為過,她至今還記得幼時,身為丞相的祖父,在外公正嚴明,不苟言笑,回到家中,就笑著把她背起,喊著:“帶我們嬌嬌兒騎大馬咯!”
憶起往事,沈玉嬌眸底也泛起脈脈暖色,輕聲應道:“是,我家長輩都藹然可親,很是疼我。”
一旁的翠蘭好奇問:“小玉郎,那你別處還有親戚嗎?”
沈玉嬌拿著餅,噎了下。
陶老太和陶大郎見狀,都朝翠蘭皺眉:“問這個做什麼?”
翠蘭也意識到這話好似有點甩開她的意思,忙紅著臉擺手:“小玉郎,你別多想,我就是隨口問問,隨口問問……”
沈玉嬌也知自己不能一輩子賴著陶家人,何況,在這世上她還有親人尚存。
捏著那塊餅,她眸光清明,莞爾淺笑:“我有至親在嶺南,我打算去那尋他們。”
她想通了,與其去找裴瑕,陷他於孝義兩難全的窘境,倒不如忘記前塵往事,就當那個嫁入裴家的沈氏玉娘真的死了。
用她一條命,還裴瑕對她、對她家人的那些恩,從此夫妻兩別,再不相欠!
想明白這點,她忽覺心胸豁然,撥雲睹日般,不再那麼陰暗茫然。
陶家人則是驚愕:“嶺南?那可是個蟲瘴橫生的地方,何況那兒距咱們這可有千里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