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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點頭,無有不應。
交代完族中子弟正事,裴瑕望了眼天色,稍緩語氣:“自洪澇過後,聞喜老宅便開始修繕。前日我快馬回去看了趟,修繕得也差不多。洛陽雖繁華熱鬧,卻並非我們裴氏根系所在。待到年後,兩位叔父便將房中諸位親眷、下人一同帶回聞喜吧,畢竟那才是落葉歸根之所。若我母親願隨你們一同回聞喜,那便再好不過。若她仍願在洛陽舊邸住著……”
稍頓,他視線落向裴三爺,“那便有勞三叔父與叔母商量一番,可否將五妹妹留下,替侄兒於母親身前敬孝。”
裴三爺怔了一怔,待反應過來,幾乎滿口答應:“小事而已。她年後便要嫁去王氏了,到時不但要喚你母親一聲伯母,還要喊一聲姑母呢,能在你母親跟前侍奉,彼此多親近些,是她的福分。”
裴瑕抬袖,挹禮:“那就多謝三叔父了,待到五妹妹出閣,我定給她一筆厚厚的添妝。”
裴三爺笑開了花:“好說好說,都是一家人,守真不必這麼客氣。你啊,就放心和你媳婦兒去長安,家裡的事有我……”
餘光瞥見裴二爺不大好看的臉色,他立刻添道:“有我和你二叔,絕對沒問題!”
裴瑕頷首,又朝兩位老爺肅拜:“家中之事,有勞兩位叔父了。”
寒暄過後,時間也不早了,裴瑕和沈玉嬌在裴家人的簇擁下,一同登上離府的馬車。
望著那轔轔而去的長隊,裴二爺和裴三爺臉龐都有些悵然感慨。
“這出去一趟,真是不一樣了啊。”
“是,方才他與咱叮囑時,我恍惚還以為看到了長兄。”
“.那我還是覺得長兄和氣點。”
長兄嚴肅歸嚴肅,但卻是個重情的。
這個侄兒,性情太冷,捂不化的冰雪似的,便是他親孃再有不對,好歹也是一手將他拉扯大的寡母,如今說撂下就撂下,未免太薄情寡恩、不近人情。
直到隊伍走遠,兩人才收回目光,一轉身,視線撞上,皆不尷不尬笑了下。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_[(.)]???*?*??()?()”
兩位老爺朝各自院裡的人擺了擺手。
而後一個抓緊回書房給兒子寫信,告誡其發憤圖強、孜孜不倦,一個抓緊回院裡叮囑女兒好生管家、侍奉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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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距長安近五百里,若快馬加鞭,兩日可至,但坐馬車一路慢行,這段路程足足走了近十日。
到達長安地界時,已是初冬,天氣寒涼,四周薄霧空濛,輕埃散漫。
沈玉嬌裹著條黃綺折枝花卉狐皮毯,懷中揣著個湯婆子,倚著車壁,閉目養神。
為著不摸黑趕路,每天早上天剛矇矇亮,就得從驛站出發。馬車裡又燻著爐子和安神香,一整個暖融融、香乎乎,叫人上車就忍不住犯困。
她成日裡困得不行,裴瑕卻格外清醒,一路上時常捧著書看。偶爾見她醒了,似是怕她睡傻,便擺出棋局,與她對弈——
沈玉嬌不大愛與他下棋,因她總是輸。
且她每次落子,都好似在他的預判之內,她一落子,他不假思索就能跟上,速度之快,很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睡傻了。
後來大抵是看出她輸得不高興,他有意讓她一二。
一開始沈玉嬌還沒瞧出來,待連贏了兩局,忍不住笑著抬臉,語氣也有些小得意:“我又贏了!()?()”
不曾想這一抬頭,對上男人還沒來及斂笑的漆黑鳳眸,她頓時明白了,這人故意讓她呢。
“讓棋,沒意思。()?()”
她將白玉棋子丟進盒裡,擁著毛絨絨的毯子躺回軟墊:“不玩了。()?()”
裴瑕薄唇微抿,道,“沒有讓。”
沈玉嬌睜著雙水眸,一錯不錯望著他:“誠信乃本,重言為寶。守真阿兄,撒謊可非君子之道。”
裴瑕:“……”
大抵是離開洛陽舊邸,又在車上日夜相對,他這妻的性情也明顯活潑了些。
偶爾會調侃他兩句。
而每次調侃,必定稱他“守真阿兄”,另拿些聖人言論來堵他。
每每都叫他啞口無言,好氣、好笑,又有點手癢。
想上手,揉揉她的發,捏捏她的臉——
只這些行為太過孟浪輕佻,他竭力剋制著。
且說這會兒,馬車將至灞橋,裴瑕靜靜看向靠在車窗小憩的妻。
她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