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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問題是,這是習俗。
哪怕楊守文很反感‘大郎’這兩個字,也沒有辦法。
“田村正,我只是想看看,不會妨礙到你。”
如果是在從前,村正絕不會放行。不過他也知道,昔日的楊阿痴在被雷劈了一次之後,腦袋似乎清醒了不少。而昨天,他更制服了一頭髮瘋的牛,救下了他的兒子。於情於理,田村正都不好再繼續阻攔,只得輕聲道:“大郎,那你小心點。”
如果你不叫我‘大郎’,我會感謝你八輩祖宗!
楊守文邁步想要過去,卻感覺有人在身後,拉扯他的袖子。
“幹什麼?”
他扭頭看去,是楊瑞在拉扯他。
“大兄,既然村正已經報官,咱們就別過去添麻煩了。”
楊瑞顫聲勸說道,那臉上的紅腫還依稀可見,更給人一種可憐巴巴的感覺。
楊守文嘆了一口氣,“二郎,你便是官府中人……別忘了,你如今是阿爹身邊的執衣,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阿爹的臉面。區區一個死人,你就不敢面對,日後又如何為阿爹排憂解難?以前的事情,我懶得和你計較。但是現在,莫丟了阿爹的臉。”
說完,他甩開楊瑞的手,向屍體走去。
楊瑞站在原處猶豫了許久,最後一咬牙,還是跟了上來。
楊阿痴……不對,是大兄說的沒錯。我既然做了阿爹的執衣,便要顧全阿爹的臉面。
他楊阿痴,大兄都敢過去,我又怎能害怕?
想到這裡,楊瑞平添了幾分膽氣。
只是當他再次看到那具屍體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跑到旁邊,蹲在地上嘔吐不停。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屍體,只是這一次看到的,比之前那一次更清晰,更加可怕。
倒是楊守文渾不在意,在屍體旁邊蹲下。
好歹也是再世為人,死都死過一次,又怎會害怕屍體?
清晨的陽光格外明媚,照在那具慘白的屍體上,卻給人一種難以言表的森冷寒意。
他,紅果果躺在地上,仰面朝天。
一雙如同死魚般,毫無半點情感的眼睛瞪得溜圓,看上去好像很不甘心的模樣……他身上的衣物不知去了何處,腳上卻蹬著一雙黑色的靴子。身體上,遍佈傷口,也許是因為被雨水浸泡過的原因,那些傷口已經變形,傷口兩邊更是泛著慘白色。
說實話,哪怕楊守文早有心理準備,可是在看到屍體後,也覺得不太舒服。
他蹲在屍體旁,強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之後,才慢慢起身。
“大兄,看出什麼沒有?”
楊瑞兩腿發軟走過來,站在楊守文身邊,輕聲詢問。
楊守文看了他一眼,“二郎,你現在是這裡唯一的差人,何不自己看看,尋找線索?”
“什麼?”
楊瑞頓時瞪大了眼睛,心裡有一種想要罵人的衝動。
該死的楊阿痴,我已經吐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要我看屍體?
有心拒絕,可想到昨晚楊守文抽他耳光是的情形,那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嚥了回去。
楊瑞走上前,咬著牙,慢慢蹲下身子。
只是當他的目光和屍體那雙死魚般的眼睛對視時,頓時產生了一種抑制不住的嘔吐感。
“嘔!”
他連忙站起來,扭頭快走兩步,在一塊石頭旁停下,大聲嘔吐。
楊守文則看了他一眼,圍著屍體轉了兩圈之後,便頭也不回,沿著山路往山裡走,一邊走一邊四處檢視,眼中更透出一種難言的好奇。
這是聖曆元年八月初三,這裡是昌平城外的虎谷山。
距離這裡不遠,有居庸關,還有契丹胡人群居的羈縻州,民風彪悍,死人並不稀奇。
可稀奇的是,為什麼那人會紅果果的躺在那裡?
他身上的衣物去了何處?那身上的傷口,又是從何而來?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