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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絢日當空,初春時分的寒意漸漸散去。營地上所有案几鋪上了紅錦鍛,營地中間的通道鋪滿了用各色絹緞紮成的七彩絹花。營地正前方的榭臺上放著一張龍案,龍案斜下方放置一張鳳案。王爺貴胄,夫人妃子魚貫入席,整個場面堂皇浩大。
軍臣一身明黃冕服,龍紋攀延,在熠熠朗日下,映出他俯瞰穹蒼,不容置喙的龍威。他緩緩步入營地時,眾人俯首稱臣。若偷偷抬首仰視,卻見這位盛年帝王英颯如風,灝朗如星,剛毅如山,冷肅如冰。
軍臣坐在龍案上,手微微一抬,眾人才抬首入座。
月桐慢步向營地走去。縱千般悵然,萬般無奈,也要踏上這一條唯一的路。
她身穿金黃鳳紋冕服。頭上鳳冠搖曳中閃爍生輝,映出她不可逼視的冷豔,不可褻瀆的高貴。她細步踏在七彩絹花上,如下凡的仙鳳蹀躞在似錦繁花中。春風習習,冕服獵獵搖擺,在燁然炫日裡,月桐恍如金鳳展翅騰飛,似在九天漫舞,俯視乾坤。
月桐看見席坐一旁的蕭念之與劍書,嘴角微微上翹揚起了絲絲笑意,但眼眸中依舊透出壓抑不了的無奈悽清。劍書向她笑了笑,月桐走過後,再也忍不住伏在蕭念之的肩上低泣。
“妹妹成全了你我,成全了三弟,老天爺卻不成全她。”
蕭念之無奈地輕拍她的手,深深地,悲涼地嘆息。
月桐看向劉莫寒,他面露溫笑向她微微點頭。
月桐看向昊楓,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裡泛起了哀慟。月桐向他暗暗地搖搖頭,坦然地向前走去。
軍臣注視細步而來的月桐;在鳴沙山裡,她騎著白馬疾奔在一片金碧黃沙上,像極一個偷下凡塵玩耍的小仙子。從那刻起,在他眼中,縱天下萬千風流旖旎,也抵不上她俏然一笑。
如今,這小仙子已被自己握在手中,摟在懷裡。雖然,她的心還在遠處,終有一天,他會把它攏在掌心中。
月桐走上榭臺,向軍臣半蹲行禮。軍臣站起,從龍案上拿起鳳璽走向她,把鳳璽放在她手中,再把她扶起。四目交投的瞬間,軍臣寒肅沉凜的面容中溢位了柔情。
“從今日起,你就是匈奴的皇后,朕的閼氏。”
月桐微微垂首,看著手中的鳳璽,它竟沉重得她幾乎拿不起。
“謝單于!”
月桐轉身,面容沉靜淡泊地俯視臺下眾人。春風翩翩而至,她微微抬首昂望碧空,眼中浮起了一絲莞爾,整個草原最尊貴的封號比不上天空中一縷輕雲。
忽然,在遠處白雪皚皚的山丘上,一個銀白的身影孤清地駐立其中。月桐的眼眸顫震:逸郎,是你嗎?
一眾夫人妃子,向月桐隆而重之地跪拜後,一眾王子公主緊接而上。
月桐心中無奈輕嘆,目光卻一直偷偷遙視遠處的那一抹銀白。
不絕,不棄。
放心自由,各尋所愛。
逸郎,你是來看我出嫁,然後就絕了情,棄了愛,安心地回去成親嗎?
縱然我的心已鎖住了,你的心卻是自由。從今日起,忘了我,忘了鏡花水月的從前,就如康哥哥從來沒有回來過。
我希望你會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月桐坐在鳳案後,在營地一片喧囂的歡歌熱舞中,她的心卻越來越冷。猛然,她想起了什麼,向在後侍候的小茹低語幾句,小茹急步離去。不久,拿來了‘筠簫’。
軍臣一看見‘筠簫’,雙眼赫然發亮。
月桐向軍臣道:“臣妾還欠單于兩首曲子,不如就在此為單于吹奏?”
軍臣揮手止住了營中歌舞,滿臉盡是躍然酣暢。
月桐拿起筠簫,輕放嘴邊。
逸郎,還記得你親自教我彈的曲子嗎?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如今你我竟真的成了牽牛織女星,相隔萬里,卻再無鵲橋。
簫聲靡靡婉轉,如泣如訴。隨風飄揚而起,仿若纏上了輕雲。輕雲縷縷細散,零零落落地飄浮碧空,像天上凝結出的濃愁。那一抹銀白竟似在風中晃動,身姿搖擺如垂柳。
軍臣面容中的愉悅淡化了許多。他不懂這曲子的含意,但曲音哀怨纏綿,在這喜慶的時刻竟似在熱火中倒下一盆冷水。
軍臣肅沉地凝視月桐。月桐看見他的眼神,淡然一笑,簫音一轉,一首輕快的匈奴情歌飄揚而起。軍臣冷銳的眼光頃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