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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珪拜託的諸事,不覺大為激動。豈料陳珪話鋒一轉,因又笑道:“所以陳某同朝中好友子川兄商議了一番,決定兩家共同出資,建一座家塾,並聘請京中落第的舉人或守缺的進士老爺們來教書。如此一來,不但能督促兩家的子侄們好生習學,精益學問,也可以叫族中貧窮不能請師者,有一個可以清靜讀書的去處。使有天分資質的少年人不必為了衣食擔憂。倘或將來能有機緣科舉入仕,成就一番事業,也算是我們的功德。”
話說到這裡,陳珪又笑眯眯的看向趙家眾人,捧茶問道:“諸位族老若是不嫌棄我們這家塾廟小,也可以挑選族中天分好,資質好的子侄們入塾習學。陳某別的不敢保證,一視同仁則是一定的。”
趙家族長和諸位族老聽了這一句話,心下又是欣然又是失落。失落的是聽陳珪方才的口風兒,眾人還以為他要將國子監的名額讓給自己。不過轉念一想,以陳家今時今日的地位,所求趙家者甚少。今日陳珪能和顏悅色的待他們,不過是期望趙家能約束好自己的族人,別給他們添亂。這也是為了彼此的顏面好看。倘或趙老太太胡攪蠻纏真的叫陳家不耐煩了,陳珪也不是沒有法子應對。只不過屆時撕破臉,大家都難堪。既如此,陳珪著實不必用國子監監生的名額來拉攏趙家。原因無他,實在是趙家的實力還用不著陳珪如此放低身段兒的結交賣好兒。
再者說來,以陳家如今鮮花著錦之勢——旁的且不說,只說今日陳老太太壽誕,堂上往來賀壽送禮者莫不是長安城中數得著名姓兒的人物。倘或趙家若真的想不開要與之硬碰硬,只怕除了臉面上不好過,那些希翼著科舉入仕,光耀門楣的趙家子侄們的前途,便要愈發堪憂了——
畢竟朝中任免官吏,科舉排名是一則,候職補缺又是一則<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哪裡是肥缺,哪裡是叫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名為補缺到任實則連流放都不如的壞缺……看似很簡單的一件事,內裡的學問卻大。只要當權者隨口的一句話,壓根兒就用不著下面人違背朝廷律例,就能辦的漂漂亮亮的。
一想到這些個,趙家族長與諸位族老們登時悚然而驚。這也是方才陳珪拿腔作勢,威逼利誘的用意所在。
待諸位族老又驚又駭的失落了一會子,復又想起陳珪給的好處,不覺欣然。
如今趙家式微,族中連家學都供不起,何況請舉人或進士老爺來教書的好事兒?如今陳珪給了這麼一個好處,既能請到學問精湛的先生訓教子侄,又能免去日常的筆墨飯食。何況陳珪如今恰是炙手可熱之勢,有陳家這麼一層淵源在,將來趙家的子侄若真的僥倖高中——哪怕只是中了舉人老爺,待選候缺之時,只要陳珪能在貴人跟前兒稍稍進一句話,還愁他們沒官兒做麼?
不拘怎麼盤算,燒陳家這麼個熱灶,總比任由趙老太太作死,敗壞了兩家的名聲兒的好。
趙家族長一想到陳氏和離改嫁時,京中流傳至街頭巷尾的那些風言風語,便是好一陣頭痛。當下立即定了主意,忙開口應承下來。之後又是好一番的感激涕零,更是毫不隱晦的表達了投效之意。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陳珪一直對趙家除趙老太太這一房外的族人沒有多大惡感,便知道趙家的族人大多是明白人。
既然明白,就不會做出太蠢的事情。看著面前行止乖覺,言談通達的趙家族長,陳珪甚為滿意。以至於接下來陳珪的態度也與方才故意端著架子的拿腔作勢大相徑庭,變得言談詼諧,舉止得宜,令人如沐春風。
趙家眾人因著趙老太太一事,生受了陳珪好一番的恩威並施。如今眼見陳珪又放下架子平易近人起來,不免受寵若驚,更有些束手束腳,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意思。
陳珪眼見著自己這一番舉措拿捏的到了火候,趙家族人已對自己又敬又畏,也就不再多做言辭。免得適得其反,更叫趙家眾人心底添了反感。
因著自家的橈兒過了年才十二,徐子川家的幾位子侄年歲大都相差無幾,陳珪便以此事為由,提醒趙家的族人在挑選子侄入學時,除天資品性之外,還得考慮年紀相仿才好,免得懸殊太過,反倒是耽誤了趙家子侄們的進學。
趙家眾人聞聽此言,唯唯應是。心知陳珪這麼做,除上述原因外,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看重少年心性不定,更容易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因而挑選年紀較小的子侄入學,一來進學的時間至少十年八載,這麼一來,趙家想要藉著子侄出息了便對陳家過河拆橋,陽奉陰違的局面便不會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