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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珪幾句話哄的馮氏掌不住笑了。因又說道:“父親母親年事已高,好容易攢些梯己,說句不好聽的話,恐怕還等著將來做棺材本呢。況且女孩兒家讀書,不過是尋個識字的女先生教導著認幾個字罷了,究竟不比橈兒要科舉入仕,交際走動的錢多。每個月的束脩筆墨,不拘從哪兒省一筆,也都省出來了。很不必惦記老人家那一抿子梯己。傳將出去,不說父親母親是體貼咱們家添了人口,花費大,倒像是我容不下孀寡的妹子和兩個外甥女兒似的。”
“……咱家這幾個月皆處在風口浪尖兒上,多少雙眼睛都盯著看笑話呢。我很不願再橫生枝節,只好委屈你了。”
陳珪燈下推心置腹的這一番話,說的馮氏立刻軟了心腸。況且她原不是抓尖賣快,容不得人的。只因討厭陳氏孀寡歸家仍要頤指氣使,所以忍不住針鋒相對。如今見公公婆婆體貼明白,夫君又態度和緩溫柔小意,馮氏立刻順著臺階兒下來,仍笑道:“你知道我委屈了便好。不是我抱怨,咱家姑奶奶那個性子,別說是我,誰家的媳婦也跟她相處不來。我也就是看著公公婆婆,還有你的情分上,我才不跟她計較。”
陳珪聞言,滿面堆笑的蹭到馮氏跟前兒,一壁給她揉捏肩膀,一壁耳鬢廝磨的道:“我都知道。你是個最賢惠不過的。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馮氏聞言,忍不住瞪了陳珪一眼,口內說道:“你就知道哄我。等到了真章兒,還不是你們才是一家子,我又成了外人了。”
故作嗔怒的眉目間,風情流轉,看得陳珪心內一熱。摟著馮氏花言巧語哄人時,心下仍暗暗思忖道:“果然子川兄的話很對,這女人都是要哄的。只要在床榻間哄的女人高興了,任事都好商量了。倒也比她平日裡橫眉冷對,鬧得全家不安寧的好。”
是夜,自然又是好一番的顛鸞倒鳳不必細說。
翌日一早,夫妻兩人帶著一雙兒女至正堂給父母請安。見到陳氏以後,馮氏倒是少見的和顏悅色。陳氏見狀,略有些驚訝,如秋水般的眸子在自家哥哥陳珪的身上打了一回轉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身上的尖刺兒倒是收斂了些。
大家彼此敘過一回寒溫,馮氏看著陳氏身旁默不作聲的大姐兒和二姐兒,花骨朵兒一般的容貌,粉雕玉琢,叫人愈發喜愛。只是身上穿的太單薄了,且又是素色,愈發顯出楚楚可憐來。馮氏眸中閃過一絲憫色,因笑道:“如今天氣越發冷將上來,大姐兒和二姐兒也該做兩身兒厚衣裳。正好家裡也要添冬衣了。大姐兒、二姐兒喜歡什麼花色,跟舅母說,舅母也好替你們挑了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陳老太太便笑著接道:“她們小孩兒家家的,哪裡知道什麼花色好,還是你替她們選好了便罷。”
說罷,又使眼色與陳氏。陳氏不著痕跡的抿了抿嘴,笑向馮氏道謝。馮氏因笑道:“不過是些皮子衣料罷了,倒不值什麼。白放著也是可惜了,何況又都是自家人呢。”
陳氏聽著馮氏的話,細琢磨一回,總覺有些不大舒服。剛要說什麼,視線觸及一旁但笑不語的父母哥哥,又不好說的。想了想,便笑道:“橈兒如今讀書練字,總要有好筆好墨才能練得出來。我雖不識字,可當年嫁到趙家的時候,因那死鬼還上進,家裡倒陪嫁了一方好硯和幾錠徽墨。如今那方硯臺是沒了,倒是還剩下兩錠徽墨,我大字兒不識一個,留著也沒用。就給橈兒使罷。”
馮氏聞言,不覺心下詫然。竟不知陳氏何時這般大方了。陳珪卻是皺眉勸道:“這麼好的東西,妹子還是自己留著罷。橈兒年紀還小,且用不了這麼好的——”
“正是他年紀小,才該給他好的使。如此他讀書練字時,自然知道珍惜。那就比旁人練的好。咱們這樣的人家,東西好不好都是次要的,只要橈兒將來有出息,就比什麼都強。”陳氏搶白一番,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東西收在我屋裡,一會子我吩咐人送到嫂子那兒,嫂子收著罷。”
馮氏看了陳氏一眼,又扭頭看著陳珪,陳珪仍舊是滿口的推脫,最終拗不過陳氏,因笑道:“既如此,就讓你嫂子收著。等過兩日橈兒的業師過壽,便當壽禮送了過去。他們文人多清高,最愛這些筆墨紙硯,我原還發愁該送什麼。沒想到此時偏了妹子的好東西。”
陳氏偏笑道:“都是自家人,白放著也是可惜了。莫如給橈兒使罷。”
陳珪便吩咐兒子陳橈道:“你既得了你姑媽的好東西,怎麼還不給你姑媽道謝。”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