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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薛姨媽向薛蝌問明心跡,寧國府突然傳來了噩耗——卻是住在城外道觀煉丹修道的賈敬賓天了。
彼時賈珍父子並賈璉等爺兒們皆不在家,唯有尤氏一己料理此事。因著賈敬乃是吞服丹藥而亡,尤氏恐內中別有緣由,只命人先到玄真觀,將一干道士全都鎖了起來。自己也忙忙帶著家中管事媳婦們趕到城外,一壁請太醫到觀上看視賈敬,一壁飛馬快報與賈珍父子,一壁命人通知各家親友。又張羅家下人等將賈敬的遺體裝裹好了送到鐵檻寺停放。又請欽天監擇期入殮……
訊息傳到柳家的時候,尤三姐兒不覺微怔。她記著原著中賈敬是死在寶玉生日後的第二天,當初見寶玉生日後寧府一直安然無事,尤三姐兒原本還以為此事不會發生。卻不曾想剛剛過去兩三個月,賈敬終是沒了。
賈敬既死,按照朝廷律例,賈府直系眾兒孫輩須得守孝三年,因此寧國府中賈珍、賈蓉、惜春都得守孝三年,榮國府中賈璉、寶玉、迎春、探春等身為子侄輩,亦應守孝一年。
尤氏原本正著手替惜春相看人家,如今遇見了這樣的事兒,那些有適齡公子的好人家兒當然不肯白白苦等三年,少不得向尤氏道了一聲惱,只將婚事作罷,便趁著男未娶女未嫁,另行聘娶罷了。
尤氏見狀,雖是無可奈何,卻也只得罷了。畢竟賈敬驟亡,惜春身為賈敬嫡女須得守孝,這會子也不適合再談婚論嫁。好在惜春今年還小,便是再守上三年孝也不過是十七歲,恰是論嫁之年。
尤氏這麼想著,只得將婚事暫時擱置。待除孝後再議。
寧府子孫須得守孝,榮國府眾子侄輩亦然。邢夫人原本就對迎春之事不甚在意,王夫人更是另有盤算,不欲將探春輕易許配,只是礙於尤氏替四姑娘相看起來,她們身為嫡母的,倒不好一點兒動作都沒有,免得叫外人褒貶。如今正遇著賈敬亡故,邢夫人王夫人藉故便將婚事撂下。
迎春素來都是個唯唯諾諾地木頭性子,見父母不提,她也不問。唯有探春是個心下有計較的人,偏偏她身為閨閣女兒,婚姻大事且不好自己出口詢問,也只得鬱郁悶悶,糾結在心。
邢夫人不肯替迎春費心籌謀,倒是念念不忘薛蝌與邢岫煙的姻緣。且託了薛姨媽當這個媒人。
薛姨媽倒是樂得促成此事,只可惜今時不同往日,薛蝌兄妹早已不是原著中千里迢迢上京投奔榮國府的那一對兄妹,薛家大房也不再承襲皇商的差事,就連榮國府和王家也都沒了原著中的赫赫權柄。
現如今薛蝌管著薛家二房的泰半營生,況且又從戶部領會皇商的差事,且巴結上了太上皇身邊伺候的老太監,這一份家業恰是發展壯大之跡。雖然邢岫煙品貌端莊,無有不妥,無奈家中著實借考不上,依照薛蝌自己的盤算,他是想娶一位官宦人家的女子為正妻,如此一來,也好藉著岳丈家的勢力做好買賣營生。畢竟皇商皇商,倘若不能在朝中找到助力靠山,這一樁生意終究不能做的長遠。
因而薛蝌最終還是婉拒了薛姨媽的保媒。
薛姨媽見狀,雖然遺憾,卻也無可奈何了。
薛寶釵見狀,倒是心下一動。私底下揹著眾人悄悄向薛姨媽說道:“媽只想著替薛蝌兄弟保媒,怎地就忘了哥哥。若說親上加親,難道哥哥就不如薛蝌兄弟不成?”
薛姨媽聞聽此言,心下略微沉吟,便笑道:“我的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的脾性,那就是個沒龍頭的馬。邢家姑娘那般嬌花嫩柳的模樣兒,我可捨不得說給你哥哥。這豈不是糟蹋了人家?”
話雖這麼說,然薛姨媽心中也是嫌棄邢岫煙的父母家人的。在她心中,薛蟠便是再不妥當,也該配個四角俱全的人物兒。邢岫煙百般都好,只可惜被她那一雙父母拖累了。
薛寶釵見薛姨媽這麼說,自然忖度出薛姨媽的心事。在寶釵的心中,原是不覺得自己的哥哥是個助力的,豈料當日榮國府有意悔婚,偏偏卻是哥哥薛蟠力挽狂瀾,終將此事定了下來。才免去自己金玉良緣塵囂甚上,寶玉卻另娶他人的尷尬境地。
打從那日起,寶釵十分感激哥哥。這次見了邢夫人意欲給邢岫煙說媒,她在榮國府內時常接觸岫煙,自然知道這是個品貌端莊,性情豁達,且通詩書的好姑娘。雖說家世略嫌累贅,可是娶妻娶賢,依照薛家如今的門楣家底,以及薛蟠呆霸王的名聲,只怕京中但凡好一點兒的人家兒都不願意把姑娘說給薛蟠。能夠看上薛家的,要麼家世不行,好麼就是父母想要藉此機會攀附榮國府的勢力,到時候盲婚啞嫁的娶了一個姑娘進門,也不知其品性如何。只怕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