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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駛在鄉間的泥土路上,每蹬一下,身下的鳳凰牌二八大槓就發出一聲吱呀呀的聲音。路兩邊是三十公分寬的小溝渠,在十二月份的現在,溝渠裡的水已經乾涸。順著溝渠看過去,是一望無際的稻田,稻子早已收掉,秸稈也在上個月燒完,所以田裡只剩下光禿禿的泥土,在月光下呈現出藍黑色。
十二月份的風已經有些刺骨了,杜安空出一隻手把頭上的絨線帽往下壓了壓,蓋住了眉毛,往手上哈了一口氣,慢悠悠地蹬著腳蹬。
工廠離姐夫家不遠,又騎了三四分鐘就到了。
姐夫家在小河村東頭第三排第二間,經過靠外那間人家門口的時候,可以看到這戶人家的院場上停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三胖子家還有開得起車的親戚?
杜安這麼想著,往這戶人家的房裡看了一眼:客廳裡開著燈,卻空無一人。
大概窩在灶頭那邊說話呢吧。
杜安推著車子穿過三胖子家的院場,來到姐夫家的院場,把腳踏車推到廊下,正要把腳撐踩下來,姐姐杜萍已經走了出來。
“今天怎麼這麼晚?”
“加班<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杜安隨口答道,踩好腳撐。
“飯給你留著呢,在灶臺。還有,你有朋友來找你。”
“朋友?”
杜安一愣。
他有什麼朋友會來找他?他想不出來。
走進屋裡,他看到了那個朋友。
杜安承認,看到束玉坐在他姐夫家的客廳裡捧著小瓷碗喝茶的一瞬間,他有些恍惚,過去幾個月的一系列事情像是《電鋸驚魂》最後那段快鏡頭回放一樣竄過他的腦海。最終他定了定神,對束玉笑了下,“你怎麼來了?”
姐夫家比起以前他家來也富裕不到哪裡去,沙發是萬萬買不起的,就在客廳裡擺了張方桌,桌子還缺了個角。現在束玉就坐在方桌的一面,他姐夫段智傑坐在另一邊,看樣子很拘束——能不拘束嗎?這小姑娘一看就是大城市裡面的人,穿得好看人又長得漂亮,還是開著小轎車來的,跟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看到杜安回來了,段智傑總算鬆了一口氣,趕緊說:“小安你招呼一下你朋友,我去把飯菜給你熱一下。”說著就鑽進了廚房。
“你這裡可真不好找,我幾乎把你大學裡的同學都問遍了才找到。”
大學裡的同學?他那些同學他自己現在都聯絡不到幾個了,束玉竟然能找到,也是本事。
杜安點點頭,“我們上樓說吧。”說著就帶束玉上樓去了——有些事他不想讓姐姐知道,免得她又擔心,反正事情也都過去了。
透過水泥樓梯上到二樓,右轉,推開一扇門,進去,按下門邊的開關,是一間單人間。房間內一張床,一張椅子,一張桌子,一具衣櫃,其他什麼都沒了。
“坐。”
杜安先去把窗戶關上,然後自覺地坐到床上,看著在椅子上坐下的束玉。
差不多將近一個月沒見,束玉沒什麼改變:還是戴著那副大黑框,頭髮還是在腦後盤了起來,用一根筷子斜向插著,還是習慣性地喜歡穿一身女式西裝。
兩人對望了一會兒後,束玉率先開口問道:“你怎麼住在你姐姐家?”
“我爸還在的時候,為了給我爸治病,把房子賣給村裡人了。”杜安輕描淡寫地說著,突然笑了一下,“你變了啊,你以前可是有事直接說事的,現在還會拐彎抹角了。”
束玉左手在桌子上點了兩下,“人都是會變的。”接著話鋒一轉,“我離開瑞星了,自己開了一家公司,打算做一部電影。”說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杜安。
杜安苦笑了一下,道:“我的名聲都臭了,你還準備找我?”
一個多月前,杜安曾經擔心過的假證事件終於爆發,以中戲系和北電係為首的一系列明星藝人炮轟杜安,喊出了“詐騙犯滾出娛樂圈”的口號。
現在他的名聲在娛樂圈可是臭的不能再臭了——沒辦法,往前數個一百年也找不出一個膽子這麼大的導演來啊,就讓杜安生生趕上了,成了頭一份,槍打出頭鳥,不踩他踩誰?
束玉搖頭,“名聲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能力<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杜安再度苦笑:“我都爛片之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