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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正經地對他說“交代重要”,在昏暗的石牢內將一堆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一股腦地塞過來的小姑娘,怎麼可能變成一團手腳不分的爛肉呢?

怎麼能被那些仵作怠慢地用草蓆一裹,隨手拉到郊外的亂葬崗一扔呢?

謝允好像一個反應遲鈍的人,他盯著看著的時候,腦子裡一直在琢磨北斗的諸多所作所為,直到這會,他才似乎是回過味來了——那些方才跟他共患過難、在野外幕天席地地聊天閒侃的人,一個都沒了。

他一時有些恍惚起來,總覺得有個纖細的姑娘,懶洋洋地坐在他旁邊,一張臉髒得花貓一樣也不知道洗,還信誓旦旦地要給偷偷聽歌伎唱曲的師兄告黑狀……

白先生見他突然停下,不明所以,轉頭略帶詢問地看著他,便只見謝三公子頂著甲辰那張木訥的臉,直直地看著腳下三尺之處的地面,不知是入了神、還是跑了魂,然後突然魔障了似的,轉身就走。

白先生嚇了一跳,一把扣住他肩膀:“三……你幹什麼去?”

他是當世高手,一把扣住謝允肩頭,謝允自然就寸步難行。

謝允被他一聲斷喝叫回了三魂七魄,瞳孔微微一縮。

對了,他要幹什麼去?收屍麼?

不管是不是圈套,亂葬崗附近肯定有仇天璣的眼線,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他喉頭微微動了兩下,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謝允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轉過頭來,對白先生道:“沒什麼,走吧。”

白先生低聲說道:“等這檔子事過了,這些禍害都走了,咱們派幾個人,去郊外將那些朋友們收殮了便是。”

謝允頭也不回道:“早被野獸叼完了,不必了,多謝。”

白先生多年來見慣生死離合,義氣盡到了,最多事後唏噓幾句,三五天一過,倘若無人提起,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眾生都有一死,或是今天,或是明天,今天在別人的墳頭上痛哭流涕,指不定明天自己連個墳頭都沒有,這都是尋常事……然而聽了謝允這句話,他不知為什麼,突然回頭張望了一眼人群漸散之處,見官兵與仵作開始動手收拾殘局,便無端品出了一股說不出的淒涼。

這人命啊,被粟賤,比米賤,比布帛賤,比車馬賤。

唯獨比情義貴一點,也算可喜可賀。

周翡還不知道在敵我雙方眼裡,她已經成了個“老奸巨猾”的人物。

她能在一夜之間被逼著長出個心眼,卻不可能睡一宿覺就七竅皆通<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當聽明白仇天璣要幹什麼的時候,她腦子裡一根弦當即就斷了,頓時什麼想法都沒有,就想把仇天璣拖過來,一口一口乾嚼了,當時便將一切都置之度外,要出門行兇。

吳楚楚端個大點的飯碗手都哆嗦,哪裡拉得住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周翡縱身一躍,跳到窗外,吳楚楚惶急地追了過去,雙手撐在窗欞上,玩命試了兩遍,別說翻出去,她愣是沒能把自己撐起來,又不敢在這地方大喊大叫,只能絕望地小聲叫道:“阿翡!阿翡!”

周翡根本不聽她的,不料就在這時,一團奼紫嫣紅突然從天而降。

吳楚楚嚇得“啊”一下失聲叫出來,定睛一看,這院裡的瘋女人居然從房上“飄”了下來,落地不驚塵地擋在了周翡面前,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周翡眼底泛紅,略一拱手道:“多謝前輩這幾日收留,多有打擾,來日有命再報。”

說完,她不管不顧地上前一步,要從瘋女人身邊繞過去。

誰知那瘋女人就像玩劫道遊戲一樣,周翡往左,她就往左,周翡往右,她也往右,掛滿了綵綢的雙手像一隻撲稜稜的大蛾子,陰魂不散地擋在周翡面前。玩著玩著,她還玩出了趣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周翡額角青筋暴跳,再也不想跟她廢話,口中道聲“得罪“,長刀不出鞘,直削向瘋女人肩頭,想逼她躲開。

誰知手腕當即一震,她的刀竟給人家一把抓在了手裡。

瘋女人:“嘿嘿嘿……”

周翡一把將長刀從刀鞘中拽了出來,翻手倒換到刀背一側,用刀背橫掃對方胸腹。瘋女人“哎呀”一聲,整個人往後一縮,周翡趁機躥上房梁,誰知還不等她另闢蹊徑逃走,腳腕便被一隻爪子抓住了。

習武之人,第一基本功是下盤要穩,這是從小就開始練的。誰知被那骨瘦如柴的爪子一拽一拉,周翡便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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