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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前輩……舉例來說,大約就是齊門的道長、霍家堡的堡主之類,一流之上的,是頂尖高手,鳳毛麟角,不管名聲怎麼樣,但是隻要說出來,南北武林必然如雷貫耳。”
周翡聽到這裡來了點精神,因為這不屬於武術技術評價,屬於奇聞軼事,在這方面上,她所認識的人裡沒有能出謝允之右者,便追問道:“頂尖高手是像北斗、四聖那樣的人嗎?”
謝允“唔”了一聲,眉心一揚道:“木小喬算,鄭羅生不算,沈天樞算,仇天璣那樣的恐怕就夠不上——鄭羅生雖然位列四聖之首,是因為他有一幫能打能殺的狗腿子,而且心機深沉,小花招層出不窮,這種人十分危險,一不留神就能要你的命,但你要說他是頂尖高手,恐怕不用說別人,四聖中其他三個人就要嗤之以鼻。”
周翡不知不覺聽進去了。
謝允又道:“頂尖高手之上,是宗師級的人物,你知道這二者的區別是什麼嗎?”
周翡追問道:“什麼?”
謝允見她微微前傾,心裡的賤格便又不由得蠢蠢欲動起來,故意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了碗酒,直到周翡的手已經開始發癢,他才拖拖拉拉地說道:“這二者的區別就是,頂尖高手每一代都有,宗師級的人物卻不一定。”
“枯榮手那對師兄妹劍走偏鋒,亦正亦邪,而且兩人分一部絕學,稍稍差了一層,北刀關鋒早早歸隱,留個徒弟尚未成名,已經隕落,也稍差了一層。但山川劍是武林無冕之尊,南刀開宗立派、補全絕學,這兩人卻實打實地堪稱一代宗師。二十年前,中原武林人才輩出,正是極盛之時,多少絕學重現人間,多少軼事到如今仍叫人津津樂道——”
周翡被他三言兩語說出了一身戰慄的雞皮疙瘩。
謝允手中的筆桿卻突然在桌上一劃,那半乾的小山被他塗成了一團,他話音倏地一轉:“可是這個群星璀璨的時代太短命了,一陣風的功夫就過去了,山川劍與南刀先後亡故,枯榮手失蹤,北刀封刃,縱然有令堂這樣的後人,卻也為風雨飄搖的四十八寨繁雜的庶務所累,這些年都沒什麼進益,日後再向前走一步,恐怕也不容易了。沈天樞窮兇極惡地襲擊霍家堡,想吞下天下奇功之心昭然若揭,也是因為他想再上一層樓——只可惜,能想出這種餿主意和髒手段,我看他還是拉倒吧<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他手一鬆,任憑裂縫的舊筆桿摔在桌上,“啪”一聲。
周翡心裡跟著一跳。
謝允低聲道:“大盜移國,金陵瓦解。山嶽崩頹,既履危亡之運,春秋迭代,必有去故之悲(注)……你說是天意還是人為?”
這時,瞎子的琴音正好停了片刻,謝允的話音也就跟著停住了,他目光一轉,好像頃刻間就從方才盤點的古今中走了出來,從懷裡取出一點零錢,遞給周翡道:“我看那兩位也要收攤了,替我送他們一程吧。”
周翡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納悶道:“你不是自己還貧困潦倒寫小曲呢嗎?怎麼走哪在哪仗義疏財?”
謝允擺手道:“身外之物、權宜之計,不能沒有,但也沒那麼重要,不如紅塵相逢的緣分珍貴,拿去吧。”
周翡當即被這酸唧唧的腔調糊了一臉,意識到謝公子確乎是個稱職的小曲話本作者,抓過零錢,又倒了杯茶水,給那唱啞了嗓子的歌女端了過去,說道:“姐姐,你歇一會吧。”
歌女忙起身道謝,頗為拘謹地收了她遞過去的錢,小聲道:“姑娘既然給了賞,便點一曲吧。”
周翡沒料到給了錢還不算完,頓時好生髮愁。
別說曲子,連山歌她也沒聽過幾首,那毀容的歌女面帶愁苦,唱什麼都悽悽慘慘的,實在不是什麼半夜三更的好消遣,她正琢磨怎麼說才不讓人察覺出自己不愛聽來,謝允便也收了筆墨走過來,插嘴道:“小孩子家聽不出什麼好賴來,夫人也不必跟她白費嗓子,說個熱鬧點的故事哄她早點去睡覺就得了。”
周翡:“……”
她意識到自己好像不知什麼時候又得罪了謝允一次,因為這句聽著還是像諷刺。
那歌女見他們這樣客氣,有些受寵若驚,想了想,便輕輕地壓著嗓子說道:“既如此,我與二位說一段時事吧,道聽途說,不見得是真的,博諸君一笑——近日來,聽聞南北交界之處,著實出了幾件大事,還有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周翡他們就是從南北邊界走過來的,聽著這個開頭,便覺得十分有代入感,立刻就來了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