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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燈似的不停不息,她好像從來未曾刻意想起,然而卻也原來一直不會忘卻。
訓練有素的北朝大軍終於湧了上來。
此時,整個四十八寨已經空了,所有的軟肋都已經悄然從後山走了,能不能逃脫,便要聽天由命了,而被大軍圍攻重創後的崗哨間,所有能拿得起刀劍的……稀鬆二五眼如李妍都站在了這裡,預備著以卵擊石。
偽朝領兵大將大喝道:“保護王爺,拿下賊寇!”
話音未落,前鋒已經一擁而上,即便是訓練有素的精兵,每個人都不過是受訓了幾年便拿起刀劍的尋常人,都好像一捧潑在身上也不傷一根汗毛的溫水,可他們湊在一起,卻彷彿成了一陣排山倒海的巨浪,頃刻便將四十八寨最後的精銳與行腳幫衝得四下離散。
謝允將寇丹的長鉤橫在胸前,震開陸搖光的一刀,手掌隱藏在寬袍大袖中,側身一掌推向谷天璇,不管他是否已經竭盡全力,推雲掌永遠都帶著股舉重若輕的行雲流水意味,谷天璇竟沒敢硬接,避走半身後方才低喝一聲,伸手攻向謝允腰腹,卻不料謝允只是虛晃一招,幾步間竟從他們兩人圍攻中信步晃出,脫離開去。
周翡只覺得身後有人飛快靠近,想也沒想便揮出一刀,被人一把抓住手腕<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被那熟悉的手冰得一哆嗦,隨即反應過來身後人是誰,中途便卸了力道,這一口氣驟然沒提起來,她踉蹌了一下,被謝允堪堪扶住。
謝允的手從未這樣有力過,他把著周翡的手將望春山劃開半圈,一圈圍上來的北軍紛紛人仰馬翻地被他逼退,不消片刻,又瘋狂地湧上來。
“阿翡,”謝允輕聲說道,“我其實可以帶你走。”
這一句話灌入周翡嗡嗡作響的耳朵,好像憑空給她軟綿綿的身體灌了一股力氣似的,原本順著謝允力道隨意遊走的望春山陡然一凝,隨即,她居然一擺手臂掙脫了謝允。
周翡那張巴掌似的小臉上佈滿業已乾涸的血跡,嘴唇白得嚇人,眼神很疲憊,彷彿下一刻便要合上,然而瞳孔深處卻還有光亮——微弱,又似乎能永垂不朽。
那一瞬間,她的長刀又有了迴光返照一般的活氣,刀鋒竟似有輕響,一招“分海”凌厲得推了出去,想比“山”與“風”兩式,“海”一式她最後才領悟,使出來總是生澀,雖漸漸像模像樣,卻依然差了點什麼似的。
沒想到此時千軍萬馬從中,竟讓她一招圓滿。
那刀尖上一點光近乎炫目。
接著,周翡回手探進同樣佈滿血跡的前襟,摸出一個小包裹,薄薄的絲絹包裹著堅硬的小首飾,從她沾滿血跡的指縫間露出形跡來。
“替我把這個還給楚楚,”周翡沒有回答他的話,只說道,“再找個可靠的人幫她儲存。”
謝允在兩步之外看著她,周翡已經是強弩之末,他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她強行帶走……
他伸手將周翡的手和那小小的絹布包裹一同握在手心裡,隨後一把將她拉到懷裡,躲過一排飛流而過的箭矢,側頭在她耳邊低聲道:“這裡頭有一件東西很要緊,是‘海天一色’的鑰匙,甚至是最重要的一把鑰匙,你看得出我一直在追查海天一色嗎?”
周翡:“看得出。”
謝允的目光沉下來,這時,他忽然不再是山谷黑牢裡那個與清風白骨對坐的落魄公子了,渾身泛起說不出的沉鬱,像是一尊半面黑、半面笑的古怪雕像。
即使帶著個人,憑謝允洗墨江來去自如的輕功,也十分遊刃有餘,他有些削瘦的下巴輕輕蹭過周翡的頭髮,漠然問道:“那你這是什麼意思,考驗我會不會監守自盜嗎?”
周翡手中望春山一擺,連挑了三個圍過來的北軍,聽了謝允隱含怒意的話,她不知為什麼有一點“扳回一城”的開心。
不過周翡什麼都沒說,只是將東西塞進謝允手裡,抽出自己被他攥得通紅的手指,看了謝允一眼。
一個人,是不能在自己的戰場上臨陣脫逃的。
而此物託有生死之諾,重於我身家性命。
這一副性命託付給你,還有一副,我要拿去螳臂當車。
堪稱井井有條。
遠山長黯,落霞似血<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轉身衝向洪流似的官兵。
謝允從骨頭縫裡往外冒著壓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