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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少爺的仇天璣,越說越有底,後面的語氣便貨真價實地篤定起來,她接著又道:“谷天璇千里迢迢地趕到蜀中,又好不容易找了個大當家不在家的時機,正值寨中群龍無首,還出了內鬼,到處人心惶惶,這麼好的機會,如果是我,我絕不會帶著這一點人來打一場沒有把握的仗。”
“我會故意在洗墨江弄出一場大動靜,將各寨精銳都引來這裡,然後……”
周翡對上林浩的目光,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剛剛換上的崗哨本就人心惶惶,一旦此時受襲,身後又一時等不到援手,必然加劇慌張,十成的戰鬥力剩下五成就不錯——此時四十八寨的防衛正好是最脆弱的!
林浩何等精明,大略聽了個音便立刻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他背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匆忙間,只來得及衝周翡點一下頭,便接連點了十幾個“飛毛腿”,掉頭就走。
林浩年紀輕輕就坐上長老堂不無道理,他叫人將手中燈籠掛在樹上,只留下幾個舉火把的,其他大部分人手都跟著他靜悄悄地離開,撤退得分外不動聲色。
四十八寨中密林掩映,倘若不走近了看,只能透過人手中的燈火判斷對方人數,一時居然無從查覺,連周翡都不知道他把人調走了多少。
而此時眼前局勢已經不容她再操心別的。
谷天璇將手中摺扇搖了搖,“啪”一下合上,目光掃過眼前以長老堂為首的四十八寨各大門派,遙遙一拱手,笑道:“不速之客深夜來訪,主人家見諒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趙秋生與張博林雖然不怎麼對脾氣,此時在北斗面前一致對外,倒也十分默契。
趙秋生微微側過身,將一干礙事的晚輩擋在自己身後,與張博林換了個眼色,兩人各自挪了幾步,一左一右地盯住谷天璇。
趙秋生冷笑道:“知道自己討人嫌還來,是想來找點死當土特產裝回去嗎?”
谷天璇風度頗佳,被人指著鼻子罵,他也沒翻臉,只是含笑看了趙秋生一眼,繼而微微轉身,對身後的什麼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藏在人群中的寇丹款款而來。
“寇、丹。”趙秋生從牙縫裡磨出了這兩個字,他沒問鎮守洗墨江的魚老是什麼下場,眼下這種情況,實在也是沒必要問了,他低聲道,“你這欺師滅祖的東西——”
寇丹隨手託了託豐盈的長髮,鮮紅的十指在火光下閃爍著近乎於圖騰的神秘光澤,迎著四十八寨眾人行將噴火的目光,她似笑似嗔道:“欺師滅祖不敢當,諸位恐怕有所不知,以前新樓主想要上位,第一個就要殺老樓主立威,這才是我鳴風樓世世代代都能以舊換新,生生不息之道,我師父乃是壽終正寢的,相比前輩們,小女子實在已經很沒出息了。”
張博林說道:“四十八寨收留你們,給你們庇護,敢問兩代人到此,哪裡對不住貴派了?”
“四十八寨收留庇護的是你們這些義氣當頭的名門正派之後,鳴風樓?”寇丹伸手掩住嘴,輕輕一笑道,“鳴風樓不過是一群無情無義、收錢辦事的刺客,李徵當年有那麼好心嗎?張掌門,你也一把年紀了,動動腦子想想,當年南刀將鳴風樓收入四十八寨的時候,多少人有過非議,他為什麼一意孤行?”
張博林被她問得一時語塞,隨後反應過來,忍不住破口大罵——老寨主一手創立四十八寨,又經過幾十年記憶的美化,在他們這些四十八寨老人心裡已經接近神話,哪容得別人明裡暗裡說他“有所圖謀”?
寇丹頗為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那種永遠藏著秘密的微笑又浮現在她臉上,火光中有一點晦暗不清:“鳴風為了亮出誠意,在洗墨江中獻出了牽機,牽機事關重大,多少年了,當年參與過牽機建造的核心弟子像未出師的弟子一樣沒有離開四十八寨的名牌,永遠止步於洗墨江後,沒有虧待過我們……張掌門,這些是,大當家心裡那碗水可端平了?”
周翡一邊聽她說話,一邊試著和殷沛說的那段“鳴風樓關門弟子和花掌櫃”的故事聯絡起來,聽到這裡,她便試探著問道:“寇掌門,你心懷怨憤,和芙蓉神掌花正隆有關嗎?”
寇丹一愣,這時才注意到趙秋生身後的周翡。
寇丹:“小姑娘……”
周翡緩緩上前一步,自報家門道:“周翡。”
“哦,原來你就是阿翡,”寇丹打量了她兩眼,帶著幾分和藹說道,“沒認出來,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沒有桌子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