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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趙家冊封過的真太子,趙淵身為長輩,權宜之時接過玉璽,當了這皇帝,有什麼名不正言不順?”
曹寧說道:“若不是趙淵一天到晚將‘還政’二字掛在嘴邊,又要掩耳盜鈴地做什麼‘祭祖’‘立儲’的儀式,沒人說過他不正統。要我說,趙淵其人,可算是個當世的人物了,可不知為什麼,在提到一些事的時候他總是過分在意,乃至於有點失了分寸……說不定這裡頭還真有什麼你我不知道的貓膩。我瞧那位頂著化名好多年的‘謝兄’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大概不想早早撒手人寰,不然何必在這節骨眼上弄出一個‘白骨傳’?嘿嘿,南朝趙家,著實讓人浮想聯翩。”
沈天樞在旁邊無動於衷地喝涼水,童開陽又道:“這叔叔侄子兩個也是有趣,互相都恨不能對方趕緊死,偏偏還要湊在一起演一出和睦立儲傳位,難不成將來太子不死,趙淵還真要傳位給他麼?”
沈天樞冷哼道:“扯這些沒用的做什麼,我就想知道,我要是真取了趙淵小兒的項上人頭,豈不是便宜了那病鬼?”
“便宜他?”曹寧笑道,“沈先生,我‘失蹤’這麼久,手中兵權都便宜了我那皇兄呢,結果怎樣?”
童開陽忙道:“願聞其詳。”
“南方新舊兩黨從前朝鬥到現如今,王都都給他們鬥丟了一回,眼下東風方才壓過西風。周存知道自己根基不穩,從不肯代表新黨,將自己放在馬前卒的位置上衝鋒陷陣,這會更是乾脆在前線鞭長莫及,趙淵但凡有點什麼意外,那位殿下……”
曹寧搖搖頭,笑道:“他若是真有在金陵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強行彈壓眾人的魄力,當年怎會被他皇叔暗算到那種地步?皇帝早就換個人當了。眼下的局面,對趙淵來說是一動不如一靜,對咱們來說則正好相反,越是渾水,就越容易摸魚,我的人手還在軍中,召集起來不過一兩封信的事,只要足夠亂,咱們未必不能翻盤。”
童開陽何等機敏,自然聽得出這個“咱們”指的並不是北朝,而是曹寧自己。
這故事大抵是這樣的:北帝無能,嫉恨兄弟,導致前線兵敗,自己最好也灰頭土臉地死在南人復國的鐵蹄之下。反倒是慘遭陷害後流落民間的端王爺劍走偏鋒,帶著兩大高手,使一招釜底抽薪,徹底攪混南北的水,只要周旋得當,還能東山再起。
到時候,沒有人會記得他是賤婢妓子所出,沒有人會記得曹仲昆那偏心偏到東海岸邊的遺詔。
童開陽低聲道:“那邊少不得向殿下討個擁立之功了。”
曹寧輕輕一笑:“怎少得了二位……”
他話沒說完,沈天樞便不耐煩聽了,將涼水一飲而盡,硬邦邦地打斷曹寧道:“我見舊主印,聽命於你,理所應當,只是聽你差遣這一回,往後咱們兩不相欠,不必給我什麼功。”
說完,他便自顧自地站了起來要走。
這時,一陣可以放重的腳步聲從酒樓下羊腸似的街道上傳來。
沈天樞不知為什麼,循著那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見泛著水光的青石板那一頭,一個年輕女子提著一盞紙燈籠緩緩走過來,她身形纖秀,與滿街的江南女子沒什麼分別,穿著時下流行的溫婉長裙。她低著頭,走得並不快,徑直來到了一家做胭脂水粉生意的鋪子後門,等門的家人大概是聽見了腳步聲,早早地開門等她,教訓了晚歸的女孩幾句,女孩默不作聲,將燈籠掛在門口,隨後“吱呀”一聲,家人重重地伸手合上了門扉。
直到人影消失不見,沈天樞才十分不明所以地收回視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盯著一個不知是俊是醜的小丫頭看。
然後他也不管曹寧和童開陽的臉色,轉身自顧自地便走了。
沈天樞沒看見,他剛一離開視窗,那扇關上的門扉便又開啟了。
周翡十分警覺地在門縫出四下探看。
旁邊暗樁的人操著一口被當地人同化的軟語問道:“怎麼,有人?”
周翡遲疑著搖搖頭,她方才無端一陣毛骨悚然,今日是去宮裡找謝允才沒帶刀,否則那會指不定就抽出來了。
正在納悶時,金陵暗樁的管事快步走了過來,低聲道:“阿翡,怎麼才回來,有人找你,帶了這東西,你看看,認不認得?”
說著,將一個包裹塞給她,周翡低頭一看,見包裹裡的東西正是在齊門禁地裡她脫給吳楚楚她們的那件彩霞軟甲。
周翡:“人呢?什麼事?”
“在前面等你,緊趕慢趕的,看來是有要緊事,你快點!”
很快,睡不著的就不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