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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處有個人坐在樹梢上,就在距她不到一丈遠的地方。
那人卻輕飄飄地坐在樹梢上,兩鬢已經斑白,身上穿了一件妖里妖氣的桃紅長袍,長髮披散在身後,手中還抱著個琵琶。
居然是好多年不見蹤影的木小喬!
周翡一驚,下意識地去摸腰間兵刃,摸了個空,才想起碎遮還卡在封無言的屍體上。
木小喬漠然地看了她一眼,伸出十指壓住琵琶弦,從樹上跳了下來,在眾多屍體中間走了一圈,然後自來熟地轉頭問周翡道:“殷沛還是跑了嗎?封無言是你殺的?”
周翡張了張嘴,但受傷後嗓子有些腫,她一時沒發出聲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木小喬“嘖”了一聲,動手從封無言背後抽出了碎遮,摸出一塊細絹,將刀柄和刀身上的血跡擦乾。
“碎……遮。”木小喬念出刀銘,歪頭思量片刻,說道,“有點耳熟,這是你的?”
以周翡如今在破雪刀上的造詣,本是不必怕木小喬的,可這會她一身重傷,刀還在別人手裡……就不大好說了。
誰知下一刻,木小喬一抬手,把碎遮拋給了她。
周翡一抄手接住,不由得鬆了口氣,只有握住刀柄,她才有自己雙腳踩在地面的踏實感。她略帶疑慮地打量著這位前任大魔頭,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不用那麼緊張,”木小喬一邊用腳尖將封無言的屍體翻過來仔細觀察,一邊頭也不抬地對周翡說道,“我不殺女人。”
周翡聽了這番不要臉的標榜,實在哭笑不得,便重重清了一下嗓子,啞聲道:“你怎麼不說自己還吃齋?”
木小喬竟未動怒,坦然道:“不騙你,我確實不殺女人——只殺男人和醜人,其貌不揚的在我這裡不能算女人,殺便殺了。”
周翡無言以對,感覺能說出這話的人,腦子裡想必有個洞庭湖那麼大的坑。
不過周翡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也沒什麼。因為木小喬一直是個舉世聞名的大魔頭,向來不講搭理,整日恃強凌弱、濫殺無辜,想取誰性命就取誰性命,他今日說醜的不算女人,明日說年紀小的不算女人,後天沒準又變成年紀大的不算女人——反正都是自己說了算,取決於他想對誰下手而已。
人們評判山川劍之類的聖人,往往標準奇高,但凡他有什麼地方處理不當,便覺此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有偽君子之嫌。但對木小喬之流便寬容得多,只要他不暴起咬人……或是隻要他咬的人不是自己,便還能從他身上強行分析出幾絲率性可愛來。
周翡也未能免俗,很快便“原諒”了木小喬的出言不遜,問道:“朱雀主許久不露面了,今日到此地有何貴幹?”
木小喬攏了一把鬢角的亂髮,說道:“我來瞧瞧那個鐵面魔,聽說那小子就是殷沛,山川劍鞘也在他手上?”
周翡道:“不錯。”
木小喬便說道:“按理這不關我的事,只不過上回在永州,羽衣班那老太婆算是幫過我一把,雖然她沒什麼用,不過我不欠人情,這回也來幫她一回。”
永州城裡,霓裳夫人出面爭奪過慎獨印,為什麼算是“幫過木小喬一把”?這回圍剿殷沛,她又是因為什麼?
木小喬這句話語焉不詳,內涵卻十分豐富。
周翡想了想,遲疑著試探道:“恕我愚鈍,沒聽明白……朱雀主幫霓裳夫人什麼呢?”
木小喬看了她一眼,笑道:“想問什麼直說,我才不管什麼誓約盟約限制,我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周翡本來就不擅長打機鋒,立刻就坡下驢,直言道:“所以朱雀主也是‘海天一色’的見證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不錯。”木小喬道。
周翡又道:“霓裳夫人曾經說過,所謂‘海天一色’,並沒有什麼異寶,只不過是一個盟約。”
“一群大傻子立的誓約。”木小喬道,“雙方互相不信任,便找了一幫兩頭拿好處的見證人——比如我,一邊給我的好處是答應幫我查一個仇人的身份,另一邊答應幫我脫離活人死人山。”
周翡恍然大悟——這麼看來,魚太師叔他們也一樣,當時鳴風樓主兄弟兩人中了透骨青,一邊給了他們“歸陽丹”,一邊給了他們退隱容身之地。
怪不得當年老寨主李徵力排眾議,將格格不入的鳴風樓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