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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流轉,不過半個時辰便是一個小周天,這一陣子,哪怕她面壁打坐時心裡像坐禪一樣平靜無波,真氣卻還是好像淤積的泥沙,在苦澀的經脈中極其艱難地往前推,一不小心就斷了。
“這是要廢了嗎?”她心想。
周翡雖然不至於心浮氣躁,但天生脾氣有點急,要是往常,指定已經焦躁得坐不住了,可她這會心裡正空茫一片,不知該何去何從,甚至覺得經脈損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左右無事好做,便像木匠劈柴一樣,每天做著同一件單調乏味的事。
不知不覺中,她腰間和腿上的傷口緩緩癒合,長出了新肉,可以不用拄拐也來去自如了,唯獨內傷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依然半死不活地吊在那裡。
這一日,周翡好不容易將內息往前推了幾寸,忽然,旁邊有一陣腳步聲傳來,她耳根微微一動,少許走神,那口方才凝聚起來的真氣又功虧一簣地消散了。
周翡倒也無所謂,抬眼望向來人的方向。
李晟走到她旁邊,看了一眼牆上的齊物訣,頓覺眼珠好似被蟄了一下,急忙撤回視線,以手遮擋眼睛道:“這面牆真是邪門得緊,你能不能換個地方坐?”
周翡掀起眼皮,說道:“你不會別看?”
李晟背對著石牆,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接連換了好幾個姿勢,才斟詞酌句地對周翡說道:“呂國師養蠱的地方,應兄發現了一堆呂潤的古巫毒陰文筆記,正廢寢忘食地對照著牆上的陰文研讀呢。”
周翡:“嗯。”
李晟見她沒什麼興趣,又道:“對了,你快看,我們還找到了這個。”
他說著,將手一翻,拎出了一根形容“消瘦”的舊浮塵,那把浮塵不知被人甩了多少年,髒兮兮的毛都快掉光了,唯有手柄處卻清晰地刻著一道水波紋。
李晟神秘兮兮地將浮塵湊到周翡面前,故意壓低聲音道:“你猜這個會不會是最後一個水波紋信物?”
真好,神秘的海天一色成員中又多了個禿毛撣子。
周翡掃了一眼,就冷漠地收回目光,重新垂下目光,好像準備再次入定:“哦,可能吧。”
李晟沉默了片刻,將那把舊浮塵收了回來,伸腳在周翡面前晃了一下:“我們還發現了一處密道,可能是通向外面的,被人以內力震塌了山壁,現在路線還未完全破解開,大家正在努力清理。雖然我覺得陸搖光但凡長了腦子,就絕不會在谷中逗留,但還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找其他的出路比較好。”
周翡這回連聲都懶得坑了,只是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聽見了。
李晟嘮嘮叨叨,終於把所有的話題都用盡了,他頗有些苦惱地皺皺眉,無計可施地圍著周翡轉了好幾圈,突然想起了什麼,話音一轉道:“對了,你知道今年春天的時候,有個什麼尚書的公子到咱們寨中來了嗎?”
周翡順口接道:“什麼尚書?”
“哦,那會你在外面,當時咱們有個在外地的暗樁醉酒鬧事打死了人,大姑姑派你過去拿人了——我也忘了是吏部還是什麼,”李晟道,“反正差不多那個意思,聲稱自己是來上門來求親的。”
周翡微微睜開眼。
李晟道:“看什麼,就是求你。其實之前還有好多人明裡暗裡地來派人問過,這是頭一個下了血本,自己親自來的。”
周翡頭一次聽說還有這種事,當下啞然片刻,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好半晌才道:“我?我一個鄉下土匪,那些達官貴人們娶我回去幹什麼,鎮宅嗎?”
“還不是為了巴結你爹,早年那些人不拿皇帝當回事,結果皇帝這些年越來越強勢,那些站錯隊的官們現在正後悔不迭,想當帝王心腹也不成了,只好四處走門路。”李晟一條胳膊肘搭在膝蓋上,手指輕輕地敲著自己嶙峋的膝蓋骨,頓了頓,又道,“那個公子哥柔柔弱弱的,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實在走不動了,又改坐肩輿,總算活著上了蜀山,他見了大姑姑,彬彬有禮地說為了求娶‘周家小姐’而來,你猜大姑姑什麼表情?”
周翡一片空白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點神采,說道:“我娘肯定一臉莫名其妙,指不定還得問人家‘周家小姐’是哪根蔥?”
李晟大笑起來。
周翡嘴角輕輕抽了一下:“然後呢?”
“大姑姑便說‘她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要是願意,自己找周存說去吧’。那尚書公子哪敢上前線討姑父的嫌,便拍馬屁道‘都聽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夫人果然頗有古之巾幗豪傑遺風,那麼可否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