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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齊退了場。
院裡“咣噹”一下敲響了鑼,喧鬧的人群登時一靜。
座中一個喜氣洋洋的中年人站了起來,想必正是此間主人柳老爺,此人身高不到五尺,生得圓滾滾的,給他一腳就能滾出二里地去,一笑起來見牙不見眼。
柳老爺站起來,沒急著發話,先是假模假樣地四下尋摸一番,找了一排臺階,顛著小短腿往上爬了好幾層,而後手搭涼棚往四下一掃,見自己比其他站著的人都顯得高了,這才甚是滿意地點點頭,在眾人的鬨笑中拱手道:“見笑,見笑。”
他拿自己的個頭開完玩笑,便怡然自得地整了整衣襟,朗聲道:“今日是我老孃八十四壽辰,俗話說了,‘七十三、八十四,那誰不叫自己去’……”
眾人又笑,戲臺旁邊站起來個乾癟瘦小的老太太,精神矍鑠地拿著手中的扇子去砸他:“王八羔子,你咒誰呢?”
柳老爺抱著腦袋躲開老孃一扇子,他腦袋大胳膊短,十分滑稽,嬉皮笑臉道:“娘啊,你讓我說完——我偏不願意信這個邪,這才將大傢伙都請來,熱熱鬧鬧地辦個大日子,什麼坑啦坎的,都給它踏平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諸位今日肯來,肯賞我柳某人的臉,我都領情,一定得吃好喝好,多吃一口肉,便當是多給老太太壯一口陽……”
旁邊有人把酒都喝噴了,滿座鬨堂大笑,八十四的老太太聞聽這通滿嘴跑馬,氣得一把抓起柺杖,指揮著兩個大丫頭攙扶,顫顫巍巍地要親自上前,將那柳老爺一柺子打下臺來。
柳老爺一邊抱頭鼠竄,一邊叫道:“娘!娘!兒子賀禮還沒拿出來給大傢伙看看呢,哎呀……您也給我留點面子。”
戲臺後面的琴師們也是促狹,見此情景,鑼鼓又起,給狂奔的肉球柳老爺施了一段妙趣橫生的伴奏,唱曲姑娘的輕笑聲夾雜其中,裙裾在幕後若隱若現,準備要上臺再唱一段,牆頭上的漢子們紛紛伸長了脖子,準備第一時間叫好,突然,喧鬧的人群好似突然出了什麼問題,從外圍開始,疫病似的靜默飛快地往裡院蔓延過來。
人群莫名其妙,一傳十十傳百地安靜下來,琴師“錚”地一撥琴絃,隨即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不對,一抬掌壓住了琴絃,顫動不已的弦與琴兩廂碰在一起,傳出刺耳的“咯”一聲,在一片寂靜中分外明顯。
裡頭的人嗅到緊張的氣息,不明所以地往外望去,便見一個柳家莊的家僕面無人色地擠開門口的人跑了進來:“老、老老爺,外、外面來……”
他話沒說完,身後便突然有人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般亂了起來。幾個帶著鐵面具的人好似一群行走的妖魔鬼怪,所與人第一反應都是躲他們遠點,一時間,他們所到之處便如那神龍分海一般,摩肩接踵的人群自中間起一分為二,讓出好大一處空地給這群不速之客,恐慌的人群擠在一起,眼睜睜地看著這幾個人大搖大擺地闖進來。
周翡聽見周圍好幾個人小聲將“鐵面魔”三個字叫出了聲。
吳楚楚與她咬耳朵道:“好像是那位殷公子的人。”
周翡的拇指輕輕摩挲著碎遮刀柄,低哼了一聲:“‘陰魂不散’的陰。”
殷沛這些年的豐功偉績,但凡是長了耳朵的就有耳聞,堪稱惡貫滿盈,僅就作惡這一點,他以一敵四,青出於藍地壓過了昔日活人死人的魔頭們。
吳楚楚皺起眉,憂心道:“我半路上就聽人說他最近突然開始在這邊活動,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不會對柳老爺不利吧?唉,那個殷公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周翡沒吭聲,目光從安靜又慌張的人群中掃過——四十八寨的煙花,李晟,沖霄子……她總覺得今日這場壽宴有什麼不對勁。
戲臺後面的琴師好像也有些緊張,將琴絃壓出了幾聲發澀的摩擦聲。
過壽的老太太不知是嚇著了還是怎的,方才還生龍活虎地追打兒子,此時卻面色鐵青、渾身發抖,好似馬上就要厥過去,須得兩個丫鬟一邊一個扶著才能站穩。
柳老爺衝丫頭們打了個手勢,叫她們將老太太扶到一邊去,自己收斂笑容走上前去,衝著為首的面具人道:“來者是客,諸位居然到了,便請上座好不好?”
“上座”的人顯然不大欣賞這幫芳鄰,聞聽此言,立刻如臨大敵地站起來一片。
幾個面具人卻沒吭聲,訓練有素地走上前來,站成一排,轉身背對著柳老爺,衝著門口齊刷刷地跪下了,而後幾個人抬著一把硬木肩輿走了進來,上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