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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莊一幫人誰都沒敢動,殷沛嘴角的笑容便塌了下去,繃緊成一條線,陰惻惻地問道:“怎麼,我看不得?”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調略微提高了一點,手上的怪蟲跟著轉過頭,一對可怕的觸鬚指向抬著箱子的家僕。

一個家僕“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整個內院中氣氛頓時緊張得像一根拉緊的弦,方才柳老爺嬉笑間帶起來的熱烈氣氛蕩然無存。

周翡眼角一跳,將吳楚楚往後拉了一點,自言自語道:“這真是殷沛嗎?”

“你覺得有問題?”吳楚楚本來心裡很確定,聽周翡這麼一問,忽然也動搖了,遲疑道,“可是除了殷沛,那怪蟲不是碰到誰,誰就會化成一灘血水嗎?李公子同我說過,一般蠱蟲只認一個主……”

“噓,”周翡豎起一根食指在自己唇邊,道,“‘李公子’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別聽他扯淡。”

她最後幾個字幾不可聞,神經已經不知不覺地緊繃起來。

這時,戲臺後面“咣”一聲,好像是誰碰將瑤琴碰翻了,先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隨後琴絃又彷彿在地面上擦了一下,突兀地“錚”一聲響,那聲音筆直地鑽進了周翡的耳朵,一瞬間好似放大了千百倍,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感覺自她耳而下,叫周翡於電光石火間捕捉到了什麼。

周翡心裡一動,低聲道:“……是她?”

吳楚楚:“誰?”

整個柳家莊的人都在看殷沛一行,只有周翡將目光轉向了那戲臺,她輕聲說道:“羽衣班……後臺的琴師是霓裳夫人。”

吳楚楚震驚:“什麼?你怎麼知道?確定嗎?”

她知道周翡是不耐煩弄那些風花雪月的,在音律上向來沒什麼建樹——而且就算她精通音律,能到“聞絃音知雅意”的地步,也得因“曲”尋“情”,透過幾個雜音就能聽出彈琴者誰的事也太匪夷所思。

周翡說不清自己是怎麼知道的,方才她整個人的精力好似全在耳朵上,有一剎那,外界所有流動的氣息都分毫畢現,與她身上奇經八脈產生出某種共鳴,那些氣息來而往復,彼此相近,卻又略有區別,這當中的異同無從描述,只化成了某種非常朦朧隱約的感覺,好似隔著一層薄薄窗戶紙,抽離出一陣影影綽綽的直覺,告訴她那戲臺後面的撥琴人就是霓裳夫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這不是第一次了,這小半年來,每次周翡精力集中到了某種程度,便都能看見那層遙遠的“窗戶紙”,幾次觸碰到,卻都不得門而入。

而且一旦分神,那種玄妙的感覺很快便消失了,吳楚楚那句“你怎麼知道”,周翡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時,柳家莊的老管家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接過了那小箱子,說道:“人活七十古來稀,老朽這把年紀夠意思了,你們都不敢,我送過去就是——清暉真人,你要看,便來看個清楚!”

他說罷,便捧著那小箱子,一臉視死如歸地向殷沛走去。

原本跪在地上的兩個面具人攔住了他,老管家便梗著脖子大聲罵道:“怎麼,閣下又不敢看了麼?”

殷沛微微一抬下巴,那兩個面具人便上前一把掀開了箱蓋。

箱蓋掀開的瞬間,殷沛手的怪蟲便一下立了起來,發出叫人膽寒的尖鳴,腹部兩排噁心的蟲腿上下亂劃。不說別人,就連殷沛腳下踩的“活人地毯”都哆嗦得好似篩糠,冷汗流了一地,活像一張沒擰乾水的破抹布。

那箱子挺大,要兩個人抬,其實裡面的避毒珠不過鴿子蛋大小。柳老爺大約是為了好看,還給那珠子打造了一身隆重的行套——箱子裡是一個兩尺見方的水晶缸,缸裡放了幾株火紅的珊瑚,上面以金絲鑲出支架,中間最大最紅的一棵珊瑚上頂著個金玉打成的貝殼,裡面放著那顆價值連城的避毒珠,珠色碧綠,悠悠地倒映著一層一層的水光,夜色裡,竟然比那蓬萊的夜明珠還奪目。

這樣的異寶,要是放在平常,絕對夠得上叫人大驚小怪一番的資格,不過殷沛其人顯然遠比這些死物更“驚怪”,這會愣是沒被避毒珠奪去風頭,依然受著萬千人矚目。

聽說“避毒珠”含在口中能避百毒,連南疆的毒瘴都不在話下,人在野外時,要是帶這麼個東西在身上,蛇蟻蟲蠍之流都不近身,可殷沛手上的怪蟲卻不知為什麼,反而興奮了起來,竟從殷沛指尖電光似的射了出去,垂涎三尺地直衝那口箱子撲了過去。

好似連殷沛本人都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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